近段时间,杜格街上最热闹的事情并不是杜格乡电影院又上映了什么好看的电影,而是胡铭晨家在牛马市场修房子。
常理来说,修房子有什么可热闹的啊,哪家没修过房子呢?
可是胡铭晨家不但选择在一个极其不恰当的地点,而且,还是一整排好几个门面房同时修。等到胡铭晨家的房子修起来,他家就会是杜格街上房产面积最大的人家。
因此胡铭晨家在修房子期间,街上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有些人认识胡建军,有些则是认识胡建军请来的帮工。
总而言之,这些人碰头在一起,就少不了会胡扯闲聊。
“胡老板,你家搞到钱了啊,修那么大的房子,你家用得了那么多吗?”自从在街上帮着负责胡铭晨开起来的电影院之后,称呼胡建军为胡老板的人就越来越多。
不管哪个电影院搞起来的始末是怎么样的,反正胡建军是一家之主,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那是胡建军的主意和魄力功劳,他就是名副其实的“胡老板”。
“搞到什么钱啊,开玩笑,你看我浑身脏兮兮的样子,有钱的老板会这样吗?”胡建军笑着应道,和他聊天的这个是在街上开裁缝铺的,胡建军找他做过几身衣裳,“你们做生意那么多年,才是真正的老板,我就是胡搞瞎搞而已,反正能修就修起来,没考虑能不能用那么多,那是以后再想的事情。”
胡建军身上现在全部是泥巴,看起来就像是个泥水匠。
胡建军的话说得谦虚,可实际上,他对于别人称呼他为胡老板,还是很享受和骄傲的。
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能有这样的华丽转身,也的确是值得自豪和骄傲一下,可没几个农民能被街上的人瞧得起。
至于那些门面修起来怎么用,那不是胡建军要考虑的事情,这是由胡铭晨负责的。
用胡铭晨的话来说,那些门面能租就租,能卖就卖,关键看价格怎么样。所以那些门面修起来到底作何使用,胡建军心里面其实也没有一个清晰的底。只不过他不能对别人说出实话,否则一个老子被儿子指挥和牵着走是要被人笑话的。
“胡老板,你谦虚过头了,谁不知道,现在街上最赚钱的就是你家,听说日进斗金,每天你家的电影院进去一个人就收一个人的钱,进去一百个就收一百个人的钱。多少人羡慕你家啊,要不了多久,你家就会成我们杜格乡最有钱的。”裁缝铺老板递一支烟给胡建军,并且拢着手帮他将火点燃后说道。
胡建军舒服的吐出一口烟:“什么日进斗金啊?别听人家瞎说,就是维持个生活而已。我家开的是电影院,又不是计院,能挣几个钱啊,你说笑了。”
当了一段时间的“胡老板”后,胡建军在谈吐上还是有所进步,明明心里面很受用,嘴巴上偏偏要说出另一个意思来。世俗点说,这是成熟的现象。
“哈哈哈,计院那个敢开,还不得被弄死。你家挣不挣钱,看看现在这一片地基就知道了。要想全部修好,怕不得十几万不行。”裁缝铺老板蹲在玩地基的沟边道,而胡建军却是站在下面的沟里面。
“管他的,慢慢修嘛,具体多少钱我不太清楚,我也没打算一下子就全部弄好,反正慢慢来,弄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胡建军眯着眼睛狠狠了吸了一口烟道。
“那倒也是,不过胡老板,我觉得你有些可惜了,整这么一片房子在这里,还不如拿那些钱去做别的生意,我听说甘河的小河边要弄一个煤矿,你的钱应该投在那里才对啊,那来钱快多了。”裁缝铺老板道,“据说就等盘龙河上面的水电站修好,有了电,煤矿就可以快马加鞭的干。”
盘龙河上正在修的并不是那种筑坝电站,而是在山里面挖一个洞,水从山里面出,再利用水流的湍急和落差来发电。
这个小水电站已经动工两年多了,再过一年不到就可以完工发电,到时候,周边村镇的用电问题就可以获得较大改善。
水电站的建设,目前就是杜格乡的最大工程,只不过这个工程是由县里面主导,能留给乡里面的利益并不太多。
至于甘河的小河边要建一个煤矿的事情,胡铭晨一早就知道,毕竟在重生前,杜格乡最大的工矿企业就是这个所谓的河边煤矿,据说投资这个煤矿的老板,一年能够赚几百上千万。
在胡铭晨重生之前,整个杜格乡的人最羡慕的人是谁?就是河边煤矿的老板,真正的财大气粗,他不但将自家的房子修得富丽堂皇,一点不亚于国内那些有钱人的别墅,而且,这个人还将还没过世的母亲坟墓建成占地数亩的墓园,花费了数千万之巨。
有人说他是至诚至孝,也有人说他是钱多了烧包,反正这个人,当地人一提起来不是羡慕就是嫉妒看不惯。
那个煤矿要建并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就胡铭晨的了解,河边煤矿还没有落实动工,并不是等什么水电站发电,真正影响的是房尔镇的那个大型坑口烧煤火电站还没建好。
等那么个火电站修好,这个煤矿所产出的煤就能源源不断的往新修好的电站里面送,保准的一本万利。
好事是好事,但是胡铭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插手那个煤矿。
一方面是胡铭晨没有那么多钱去投,建设一个年产数十万吨的煤矿,那绝对不是几万几十万的事。其次胡铭晨不愿意牵涉到未来的斗争和麻烦中去。
在我们国家,两个方向的投资行为历来都不是单纯的,一个是矿产资源开采,另一个就是房地产。谁要是用简单的手法牵扯到这两个领域中,那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有再多的钱投也没用,迟早得消耗光。
重生回来的胡铭晨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不会去触碰灰色地带的。
旁人只看到人家投资煤矿赚得盆满钵满,却看不见要弄成这个煤矿要装多少孙子以及寻租多少领导的困苦。
要挣钱,门路多得是,没必要进入巨大的风险漩涡中。在胡铭晨的记忆中,那个煤老板后来是没得到好结果的,中央严厉反腐的政策一下,这位老板就随着当初给他提供便利的领导下去了,并没有善始善终。
后车之鉴,胡铭晨并不愿意重蹈覆辙。
“我们小门小户的,从来就没想过要参与那种大生意,煤矿不是我们一般人玩的。”胡建军摇摇头道。
只不过,有时候是越不想触碰的事情,越是容易找上门。
胡铭晨偏偏不愿意参与那个煤矿,但是,那个陈老板还真就七弯八拐的找了上门来。而且将人介绍上门来的,就是派出所的秦虎。
这天放学,胡铭晨放学后先来修房子的工地上看看,他刚到地方,恰好就看到秦虎领着一个梳着大背头的老板和胡建军在谈事情。
“秦哥,今天怎么回事啊,你居然有闲心来我家修房子的工地指导工作。”胡铭晨笑着和秦虎打招呼,可是目光却是重点放在那个陈老板的身上。
作为未来杜格乡的风云人物,这个陈老板胡铭晨一眼就认出来了。
“小晨,来来来,你来的正好,我介绍个老板给你认识......”秦虎一看到胡铭晨到来,就急忙朝他招手道:“这是陈强,我们杜格乡真正的大老板,只不过陈老板一直是在城里发财,最近才有心要回我们杜格乡发展一下。”
“陈老板你好,久仰大名,咱们杜格乡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有钱人。”胡铭晨走上前去,主动和那个陈强老板打招呼道。
“秦虎,这位是......”陈强打量了胡铭晨一眼,见他只不过是位小屁孩,顿时就变得兴趣寥寥。
“他是我儿子。”没等秦虎回答,胡建军就抢先做了回答解释。
看起来胡建军对这个陈强不是那么的感冒。
也难怪胡建军会不舒服,那个陈强一来,和他说话的时候,鼻子差点没翘到天上去,虽然是来找他谈合作,可是,似乎正眼都没有看过他,这怎么能让胡建军感到舒服呢。
说来也是,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刚摆脱温饱进入小康的农民,两人无论在身份地位还是金钱实力上都不对等,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平等的谈话。
陈强说要胡建军一起合作,就像是在施舍他一样。
“陈老板,小晨是我的朋友,别看他小,可是一个有胆识又聪明智慧的人哦......”秦虎将声音压低了些在陈强的身边道:“你要说的事情,可能和他谈比和他老爹谈更有效果。”
陈强诧异的看了看秦虎,又好奇的看了看胡铭晨,他实在看不出胡铭晨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让秦虎这么帮他说话。
秦虎和陈强并不是什么哥们,他们就是认识而已,所以陈强对秦虎的话并不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