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菊的附和让刘春花备受打击,她不怀好意的乜了李秀菊一眼,她这一眼,也使得李秀菊察觉到自己可能表错态了,这样会得罪刘春花的。
只是头已经点了,“嗯”也“嗯”了,还能怎么招,只能装糊涂,转过头去,佯装没看到刘春花的眼神。
“想不明白?那就想想我家地里头的那棵树有多少树龄了,再想想你家的桃树有多少树龄。在我记忆中,那棵香樟树在老祖那一辈就已经存在,而你家的桃树还是我出生之后才种下去的。一颗才栽下去几年的树要和几十上百年的树比高,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我实在不明白,你家种桃树的时候,那棵香樟树就是那个样子了,可是你家偏偏还是要在下面种桃树,这要怪哪个?难道后栽的树还要反怪老早就有的树吗?那干嘛不怪为什么会生在杜格乡,怎么不怪要嫁到黄泥村,怎么不骂祖宗一番,应该生活在京城天子脚下嘛,弄不好还能当个皇后或者格格什么的。太阳又没有从西边出来,真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胡铭晨两只脚一前一后的惬意站着,轻轻松松的几句轻佻的话,就将刘春花说得瞠目结舌。
胡铭晨的声音不大,用语也还算文明,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很伤人,让人心里想接受也接受不了。可是回过头,他说的话又很有道理,的的确确是胡铭晨家地里的那棵树先存在了几十年,刘春花家的桃树才种下去的。这个先后顺序,不管怎么说都能站住脚。
胡铭晨的话才一说完,胡燕蝶就忍不住嘻嘻的笑了出来。
胡燕蝶的笑不是因为胡铭晨那些驳倒刘春花的道理,更不是因此凸显出刘春花的幼稚才可笑。而是胡燕蝶实在无法想象刘春花这么一副丑陋邋遢的样子,怎么能够和皇后画上等号,如果她成了皇后,那皇帝还有谁抢,估计就算是被推上那个宝座,也恨不得立刻禅位给其他人。
面对着这么一个“皇后”,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不管胡铭晨的比喻多么的好笑,但是出于照顾刘春花的面子,江玉彩和李秀菊还是能保持矜持的。可是胡燕蝶的清脆笑声一下子就将肃穆的气氛给打乱了,两人也跟着会心的轻声笑了出来。
别人不笑,刘春花就够生气和感到糗的了,他们再一笑,刘春花双目感觉立刻能喷出火来。
“笑,笑个毬啊,有什么鸟的好笑,又不是卖笑的,龇牙咧嘴的卖弄什么?”恼羞成怒的刘春花一下子就暴跳起来。
“刘春花,你讲什么呢,我笑一下招你惹你了,难道你不会笑就只会哭啊?真是的。你家吵架,我好心劝一下,反倒连我一起骂,这算什么道理?”
胡铭晨家和刘春花本来就处在吵架当中,被她说点难听话,也已经习惯听多了,不怎么觉得难受。可是李秀菊就不一样了啊,他本身就是局外人,就因为笑了一声就被刘春花一竿子打到了“卖笑”的行列,她怎么能忍得住。
“卖笑”这两个字对女性来说,那是非常具有侮辱性的词汇,如果不是那个很气的人,是不会用这个词来骂人的。
“我又没有骂你,你冲我吼什么。再说,我们吵架,又没有谁请你来劝,你邀功干什么?哪个喊你无聊,不想劝就自己坐到旁边去。”刘春花板着脸反呛声道。
一竿子将李秀菊也给打进去,这非刘春花所愿,她再霸道,也不想四处受敌。不管怎么说童柏果略懂医术,有什么头疼脑热的,没少找他弄些草草药来吃,否则就得花钱去街上看病买药。
只不过就这么认错低头,刘春花一样也做不出来。他就是好面子的人,要不是当着江玉彩他们的面,刘春花也许还会开着玩笑陪个不是,现在有他们在场,道歉的话刘春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反正刘春花软硬皆有的话,李秀菊怎么听都是不舒服的,就差点没说她多管闲事,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了嘛。
“行,算我多事,算我多管闲事,得了吧?”李秀菊心不甘情不愿的道。
“小娇,赶紧去端一张板凳来给大妈坐。”为了不让李秀菊就这样转身离开,胡铭晨急忙向胡雨娇吩咐道。
胡铭晨和刘春花斗嘴,有一个证人在是比较好的,更何况现在这个证人还与对方发生了不愉快,那胡铭晨就更不会让她走了。
有个笑话说最快捷的传播媒体其实就是女人的嘴,某一件事情只要一个女人知道了,要不了多久,周围的人就会全知道。既然李秀菊已经与刘春花有了嫌隙,那今后在向外传递信息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偏向胡铭晨家。
朴实的老百姓,要帮人的话会选择哪种名声好形象好的人帮,对名声和形象都很坏的人,那是避而远之的。
李秀菊的确是想一走了之,不在这里受那鸟气的,但是胡铭晨那么一说,她又不好走了,况且胡雨娇麻利的就端了一张小板凳放在她的面子,要是李秀菊还是执意离去,就有点像也对胡铭晨家表示不满一样。
刚才李秀菊就想,要是可以坐在旁边看热闹多好,现在机会来了,她只是转念一想,真的决定就不走了。拿起胡雨娇端出来的小板凳,避开几步,做到旁边去冷眼旁观起来。
李秀菊现在就只想看刘春花的笑话,最好她能出洋相,就如同刚才发誓赌咒说骂三天三夜,做不到就不是人养的,就是畜生一样。
有心要看热闹听笑话的可不止李秀菊一个人,别忘了钟英也还在呢。
钟英起先是打定主意就在自己家的厨房里偷偷听,只不过后来不大声骂了,距离稍远钟英就有些听不清楚他们互相之间说的是什么。
于是乎钟英又将她老人家的脑筋开动起来,她要做到能够听得见,但是又能避免插手。
沉吟稍倾之后,钟英就走出厨房,在屋檐脚拿起锄头,朝着房背后的菜地走去。
钟英的目的可不是真的要去给菜地里的菜锄草,这种活通常是交给胡二华的,何况现在天都黑下来了嘛,干农活谁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啊。她只不过是要借助在菜地锄草做个样子而已,好利于听到刘春花和江玉彩到底会说些什么。
胡雨娇那丫头读书不怎么样,但是人还是激灵的,端了一张板凳给刘秀菊之后,不知她怎么想的,又端出三条板凳来,一条给江玉彩,一条给胡燕蝶,一条给胡铭晨。
胡铭晨也没想到胡雨娇会这么干,愣怔了一下,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他就大大方方的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见胡铭晨坐下,江玉彩和胡燕蝶对看一眼,一样的跟着坐了下来。
胡铭晨他们一坐下,这现场的状态就有点值得玩味和有意思了。
刘春花没有板凳,而且她还是站在所有人的中间,其他人坐着,她一个人站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像他就是个唱戏的,别人都是看唱戏的看客而已。
刘春花感到极为尴尬和别扭,可是她总不能让胡雨娇端一张凳子给她吧,更不可能转身回家去拿一张凳子上来坐啊。
胡铭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这个大伯母进退维谷,混不自在,心底里就给胡雨娇那个机灵鬼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丫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真的玩出一招的话,却能让人下不来台,并且还是无声无息的。
其他人是坐着,而且还是在胡铭晨家的门口,所以忍得住,就这么干坐着一句话不说也没有问题。可是刘春花不行啊,它如果也干陪着,那就真的成了让人看的西洋镜。
“你家的树到底砍不砍?”刘春花尴尬的看了看江玉彩,又看了看胡铭晨后生硬的问道。
“凭什么砍?要我家砍那棵树,不是不行,但是得给一个合理的理由啊,要是平白无故的,没有那回事。”胡铭晨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回答道。
胡铭晨完全不看自己,刘春花心理上又受了一成伤。
别看刘春花是居高临下的站着,但是她现在一点不觉得自己具有优越感,反而像是她在被动求人一样。
“不管先种还是后种,你家那棵树挡住我家桃树的光线了,这个问题就要解决。反正你家的那棵树又没有什么用,不会结果,眼看也要死了,那还留着干什么呢?砍了都只能当柴火烧。”刘春花的语气出现了明显的软化。
“什么叫没什么用,那是神树,我家要是砍了,人家哪里拜去啊?要是没钱的时候,还可以收点钱呢,上回我就收了几十块了呀。用处很大,而且砍了还会得罪神灵,我家可不敢。”胡铭晨摇了摇头,轻飘飘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