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胡铭晨执意要搞的杜格电影院终于在紧赶慢赶的简单装饰之后完工了。
照理说,胡铭晨的镭射影厅应该取一个别的名字,它毕竟不是公家影院,而且又只是个镭射厅而已,用杜格电影院这个名字,有点名不副实,有欺世盗名的嫌疑。
可是,就在胡铭晨请宋乔山给自己的电影院取个名字的时候,宋乔山嘴里蹦出来的就是这五个字。
乍一听,胡铭晨还以为他开玩笑,可是宋乔山脸上的神情确实严肃认真的,丝毫没有开玩笑逗乐子的意思。
宋乔山也没有让胡铭晨稀里糊涂想不通,将这个名字的原因解释给他听。
“在杜格乡的周边三四个乡镇,没有一个乡镇是有电影院的,有录像厅的都不多,你这个电影院搞起来,不管效果如何,那都是给我们杜格乡长脸。其他方面我们或许不如,可是我们有电影院,不管是私营的还是公办的,终究是在杜格乡里面,领导们乐于见到。”
宋乔山一解释,胡铭晨就明白了,这要是取个“春雷电影院”或者“世纪电影院”这样的名字,让人一听,就和乡里面没关系,就是个老百姓私下底的行为而已。
可是用“杜格电影院”这个名字,高端大气不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乡里面大力促成的结果,意义就大不同。
杜格乡偏僻落后,招商引资从来和这里就没多大的关系,这些年来,在这里工作的领导都不会有任何亮眼的政绩成果。可是现在它却在周边乡镇中拥有唯一的一家电影院,怎么说也可以算成是成绩的亮点之一来突出。
名字中只要用了“杜格”二字,那成果就会和杜格乡密不可分,任谁想甩都甩不掉。否则,乡里面干嘛要力主将仓库租给他,租金还只那么少,这不能完全归咎于宋乔山的因素。
既然名字能有这样的功效,那胡铭晨也乐于扯虎皮。
站在粉刷一新的电影院门口,看着门头上挂着的“杜格电影院”五个大字牌匾,胡铭晨油然而生出一种自豪。
不管家里面的房子在年前修不修得起,自己能让这里的人在家门口看得上电影,这就是了不起的贡献。
“小晨,你说明天会不会没多少人看啊?”陪胡铭晨站在大门口的胡建强缺乏底气的问道。
“三叔,要是明天都没有人看的话,那我们就可以关门大吉了。别忘了,明天是赶场天,而且我们的票价还做了半价优惠,如果这样都没人,我家就真的只能睡露天坝了。”胡铭晨和胡建强相反,他是从满信心的。
按照胡铭晨的设定,平时的票价是两块钱一场,五块钱随看,可是明天开业大吉,为了回馈当地乡亲,胡铭晨将票价设定为一块钱一场。
杜格电影院有两百个座位,八十个是从陈学胜那里接收来的软座,另外一百二十个是那种长条椅子。
事先胡铭晨想把两种座椅做价格上的区分,可是后来他大小了这个念头。
要是做出价格区分,会增加日常管理的难度,另外,价格上不好调,要是把软座的价格调高,就有点超出当地人的消费能力,可是将长条椅子的价格降低,又等于是在压缩自己的利润空间。
所以干脆全部一个价,先买票的先选择,增加一种竞争和诱惑的刺激性。
“我还是有点紧张。”胡建强道。
“三叔,你现在是电影院的经理,有什么好紧张的,亏了也不是你的错啊。我不怕明天没人来,就怕明天太拥挤,里面坐不下。”胡铭晨微笑着说道。
这时胡建军,江玉彩以及胡铭晨的姐姐妹妹从电影院里面走出大门。
“小晨,这电影院看起来很好啊,我明天可不可以带几个同学来看啊?”胡燕蝶满心欢喜的问道。
虽然她家目前还寄人篱下,可是看到这么个宽大的电影院是自己家的,胡燕蝶依然兴奋和激动。
“可以,当然可以,只要他们买票就行。”江玉彩没好气的说道。
“他们要是买得起票,那我还说什么啊。”胡燕蝶噘着嘴道。
“呵呵,姐,我给你五张票,你可以带五个人来看。”胡铭晨对江玉彩的说法不以为意,见她要反对,胡铭晨赶紧打断她的话:“妈,开张嘛,多点人热闹一下,没什么的。咱们虽然是做生意,可是也不能一点人情都不讲,不可能对每个人都收钱。比如明天大哥一家来,难不成还收他们门票不成?”
“我们现在都住他们家,怎么可以收他们的钱,你好意思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江玉彩虎着脸道。
“小晨这么说,就是明摆着不可能嘛,瞧你说的,他会那么不懂事吗?”胡建军道。
“哥,那可不可以也给我几张票,我也带几个同学来。”见胡燕蝶拿到了五张电影票,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胡雨娇也忍不住伸出了手。
说实在话,胡燕蝶和胡雨娇在学校里面难得有什么骄傲的本事,可如果能够请自己要好的同学朋友看场电影,那他们今后的在同学朋友面前的面子和地位就绝对大不相同了。不要以为只有大人存在虚荣心,有时候,小孩子的虚荣心会显得更甚。
“没问题,就给你三张吧。”胡雨娇毕竟小,胡铭晨不可能让她爱心泛滥。
要是几张电影票能够给他们增添自信,赢得友谊和好感,胡铭晨觉得很值得。
拿到的电影票虽然比姐姐少了两张,但是胡雨娇却很满足很兴奋了,她已经开始再盘算,那三张电影票要用在谁的身上才最划算。
“小晨,那如果明天亲戚朋友来怎么办?比如黄泥村的,比如三家寨清水河家族中的亲戚,难道也收钱?”见胡铭晨给了胡燕蝶和胡雨娇八张电影票,胡建强沉思了一下问道。
胡建强的这个问题很实际,也是未来绝对要面对的。
“亲戚归亲戚,生意归生意,既然我们是一家电影院,那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否则,以后认识的人来了都不收钱的话,那这个生意就垮了一半。他们不收钱,他们带来的人就不好收钱,否则都是得罪人。要是一开始人情做得太大了,以后再想收回来,就几乎没可能。”胡铭晨说道。
其实这两天胡铭晨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家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亲戚不少,朋友也不少。这些人该怎么处理,确实比较挠头。
乡下地方,很重视人情往来,如果把他们和其他人一视同仁,会被认为不记人情,不讲情面,这是得罪人的。
但是胡铭晨又不可能一直不收他们的钱,否则就白干了。想来想去,胡铭晨只想出了一条瞒天过海的办法。
“可如果收了他们的钱,你三爷和我们还不得被认背后戳脊梁骨骂死。”胡建军想到那种情况就纠结。
“没事,我找了人背黑锅。”胡铭晨促狭的笑道。
“背黑锅?谁能背黑锅?”胡建军和胡建强异口同声的问道。
“能背黑锅的当然是大老板啊。”
“大老板?哪里什么大老板?这电影院就是我们家搞的,说了半天,还是废话嘛。”江玉彩不解的问道。
“呵呵,谁说是我们家搞的,我们家只是小股东而已,上面还有大老板呢,我们家有实力搞得起这么大个电影院吗?说出去怕都没人信。城里的王展和陈学胜才是大老板,人家出大头,我们家只是被提携,参与分一杯羹而已。”胡铭晨狡黠的笑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从来就没提到他们参与这个电影院啊?他们出了多少钱?设备是我们买的,装修是我们装的,就没见到他们的钱在哪里。”胡建军一头雾水道。
“是啊,你不是说一切你说了算吗?怎么现在冒出两个大老板来?”胡建强自然也是没有搞懂的。
“你个小崽子,你是不是骗了我们,哦不,你是不是被人家骗了?钱是我们家拿出来的,怎么辛辛苦苦好大一番,弄得房子都修不成,却跑出两个不相关的人出来当大老板,你给我解释清楚,要是讲不清楚,别怪我抽你。”江玉彩怒气冲冲的吼道。
自己努力了半天,结果被人摘了桃子,不管换成是谁,心里面都会接受不了。
“以前没提,现在我不是提了吗?你们一个个瞪着我干什么......我没有被骗,只不过是想骗骗人而已。要是对外不这么说,门票还怎么卖?所以对外不管谁问,你们可别瞎吹牛,都说那个王老板和陈老板才是大老板,三叔也不是我找的,是那两位老板指定的。人家时不时会来检查和查账,如果我们乱做人情,不好交代。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还不明白吗?反正我们本身就欠了他们两位的钱,说他们是老板之一,也不算胡诌。”胡铭晨促狭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是把他们搬出来当挡箭牌,这样我们收钱就变得天经地义和理所当然,对吧?”胡建强最先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