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啊,现在树苗子种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工程不知多少人在抢,价喊的越来越低,还要送给办事人好处,最后也就挣个工钱,你别看叔叔那苗木场子那么大,说个不好听的,一年挣的都没有你送叔叔的这两盆花挣的多。”
徐爸爸端着杯子和陈少杰碰了一杯,感叹道,“这小县城,几十万的人口,真正有权有势的也就是那百十号人,官字两张口,永远在最顶层那一撮,掌控了这个小城市的话语权和钱袋子。”
“大到哪里该拆迁哪里要修桥铺路,小到谁家的孩子能上县城的重点中学,都是这些人说了算。能接到官方工程的永远是那一小部分人脉广泛的老牌商人,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拿项目,这些项目别人永远拿不到,哪怕资本再雄厚都不行。”
“他们拿到之后,就是再分割下包出去,层层分割层层下包,到了我们这些种树的这里,就已经把利润砍得所剩无几了,就是为了这一点剩汤剩水,一个个还是要争的头破血流,没有办法啊,这树种着总要卖出去啊。现在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徐爸爸喝了一点没有什么酒精度数的野柿子酒,话却多了起来。
“哎,老徐,其实你还算好了,这年头能在县城混的好的,就是四种人,一种就是有背景的官二代,再一个就是家里有生意产业的富二代,要么就是自己就是体制内的公务员,第四个是拆迁户有钱有房子,靠收租过日子啥都不用烦。”
“你老徐自己家拆迁赔了不少钱吧,你还哭穷,那你让那些只指着这些树过日子的人咋活呢?再不济你还可以把你家的藤编作坊好好搞起来,你老父亲去年不是评上了非遗手工传人了嘛,小乐乐又是个网红,我看啊,你们这个作坊比你种树要长久。“
“你已经是那四类里的一类人了,生活无忧,你还在喊日子不好过,那么多生活在平均线水平的人,又如何苟延残喘呢?”
”县城就是一个江湖,本身就是一个关系远远大于规则的社会,靠的是裙带和朋友,关系到位,才有机会,关系决定成功。至于规则能力才华水平等等都是靠站的,你认识多少人才能决定你在县城混的有多开,这接不接到工程,还是要看人脉的。”
罗深虽然是搞农业技术的,对这县城的关系有自己的见解,说的话也是入木三分,虽然是在反驳徐爸爸的“日子不好过”的观点,说出的话却是又印合了他的话中意思。
”谁还嫌钱多咬手不是?”
徐爸爸被罗深说的有点尴尬,他这半路出家才开始做苗木,确是没有那些资深的苗木场实力强,又不如另外的一批人有人脉,能拿到工程,他这苗木场头几年正好是赶上了基建高峰,到处要苗木,只要有树都会有人要,那时他也赚了些钱,才会越投越大,倒是搭上了不少的身家拆迁款。
但他正是在高峰期进入,看到有钱赚,那时也有不少有地有闲钱的人都入行,竞争就大了,而苗木市场的基建红利却有萎缩的趋势,他种在地里的树一天天都在长,那些都是要人工打理的,变不出现钱来还要搭上人工钱啊,而且树的价格还在贬值下调,他能不急嘛。
他今天也就是多喝了几杯,嗯,一定是的,不然这没有什么酒精度数味的野果子酒怎么让他话多了呢?
陈少杰想到自己的老爹陈振林,开了一个小饭店,还被县城的混子上门吃霸王餐,稍事反抗就带了一大群活闹鬼来寻衅闹事,那混子的背后给他撑腰的就是穿着制服的体制上的人,若不是自己有些能力,被特事局看中,自己很有可能被在那里面关上不少天,自己老爹的餐馆也可能就是开不下去了。
再看自己抱了国家爸爸的大粗腿后,警车开道带领自己去杀人,还妥善细心地给自己收尾。苏学栋在学校受霸凌,学校根本就不敢管,因为那两个小霸王是第一副校长的儿子和外甥,而在自己出面后,却又能逼着对方下跪求饶,就连苏学栋转学的事,也是对方帮着搞定。
如此种种,都表明,在任何时候都是权势第一,实力为尊,拳头硬才是王道,当然首先不能和国家对着干。
……
一餐饭吃到宾主皆欢,葛老道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他带着刘涛和胖子自己在别处另开了一桌,黄之瑞则是已经先走了,他要去给陈少杰采购新居的各种物件,别的都可以解决,今天他得把老道床铺先送回来,他昨天没有想到葛老道也是住在邻居家的,倒是忘记给葛老道采购一套回来了。
至于苏家人的用具,他要去湘洋采购,那里有打过交道的家具商,还有那些家电之类,走对公的大宗采购,总会比直接去商场零买要合算些,虽然陈少杰并不在意这些,直接就给黄之瑞打了一百万过去,这些钱都可以在农村建好几幢房子了。
“叔叔,不然你们在这里喝茶,我去那山上给你把兰花给挖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