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必要的话,江语棠是一点也不想跟眼前这个女子、也就是高绮云扯上任何关系。
可偏偏高绮云就像是缠住了她一般,此事不仅不因为她这言语之中的不欢迎而恼怒,反倒是乐于旁人因为她而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而觉得高兴。
此时面对江语棠之时,高绮云的笑意都深刻了几分。
“那日见了你之后,我便回去跟父亲说想要住在你这儿,父亲一开始确实不同意,可最后还是耐不住我做的决定绝不更改,便去与五殿下商量了一下。今日就是五殿下的人把我给送过来的,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直接让这些人回去跟五殿下说上一声,再与他谈就是。”
高绮云就这么说着背过身去,最后打量了一眼规模绝对不算小的偏远院,那模样嫌弃之中又带了几分妥协,就好似搬到了江语棠这儿,有多让她受委屈一般。
江语棠自然是不欢迎她的,可奈何人是秦礼送过来的,虽说不知其中有什么谋划,但他一定有自己的道理,江语棠也不好轻易将人给送回去。
于是只能揉了揉自己发痛的眉心,长叹一声随她去了。
高绮云确实是麻烦,饶是江语棠身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家闺秀,也从来都没有相处过如此事务繁杂的人。
其麻烦程度甚至都能跟嚣张跋扈的宁曦公主相提并论,让江语棠十分烦心。
也就好在王府的下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管事更是样样做的体面,高绮云这么闹了一上午,还真的没怎么挑出太大的错出来。
沈珺之回来的时候,还不知王府里头已经发生了这些事情,乍然见到下人们往一个偏院里头进进出出,还着实有些疑惑。
赵家那边闹到了这个地步,沈珺之一时半会估计也是不会回去了,王府虽然不小,可是同在屋檐下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江语棠也就没有瞒着沈珺之,将今日秦礼让人把高绮云送过来的事情说了。
沈珺之当然是大为震惊,“五皇兄这葫芦里头到底在卖什么药?他分明知道这高家小姐属意于四皇兄,却还是把人送到了你府上来,这不是存心让你为难吗?”
说到这儿,江语棠还没发话,沈珺之自己就忍不住愤慨。
“他也真是的,一点也不关心你的立场,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清楚,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安排。”
到底是亲兄妹,总是比江语棠这个外人好说话一些,也亲近许多,这也是为何沈珺之敢去找他理论的原因之一。
然而江语棠比她更为了解秦礼,此时也赶紧拦了拦。
“五殿下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我倒是愿意信他,你就别上门去替我讨要说法了。倒是你今日进宫,可被你父皇怪罪了?”
谈及此事,沈珺之心中便有些复杂,可到底没被训斥也没被责罚,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她的心情也不至于低落。
“赵绥安一早就去了,估计是把话跟父皇说了个明白,父皇很生气,至于如何处置的他,还得我去问了五皇兄才知道。”
江语棠听了之后,却并不觉得惊讶。
“他倒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如果对于这件事情推三阻四的话,我倒是觉得你当时看错了人。”
提起当初,这难免会让人百感交集,沈珺之的眼眶也微微红了。
“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如果我还是当年的我,他还是当年的他,我们两人成亲之后,大约是比现在要过的幸福。可总归是回不到过去,这份感情里头也掺杂了太多
利益的牵扯,让我们已经完全无法一心一意的面向彼此。”
追忆往昔,可叹过往,这向来都是最伤感情,也最伤自己的行为,就如同江语棠很少去回忆自己的过去,也是有其中的原因。
但是对于沈珺之这一番话,她却并不觉得正确。
“我倒觉得,就算你不是公主,但也不曾因你踏足这场权斗之中,你们二人也依旧是现在这般模样。”
人在感叹可惜的时候,抱着的思想,无非就是觉得如果还有如果的话,一定会是另外一种更美好的可能。
这是一种希冀,也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设想,江语棠想要打破沈珺之的这种设想,然而沈珺之却不大能接受。
她有些怨念的看着江语棠,无语说道:“你倒是会泼我凉水,我现在连做个设想,你也不乐意了。”
江语棠不由觉得好笑,却也回的十分真诚。
“你虽说得到了公主的身份,可性情并没有因为这个身份而改变,对他的爱也不曾偏移,若是当初的你和他成亲之后,面对这样的生活,也终究还是会在沉默之中选择爆发。而是赵绥安从来都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就算没
有驸马这个身份,他也会尽力往上爬,不管能爬的多高,他对你也必定会有所疏忽,从而造成你们二人之间的问题。所以有些境遇对于你们来说,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影响,即便你还是当年的你,他还是当年的他,你们终究还是会走到这样的情况。”
沈珺之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到最后也只是苦恼地撑着脸,把手里的香茶当做苦酒一般一饮而尽,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解决心中的苦闷。
“那我现在该如何是好?倘若他真的因此受到了处罚……”
话音刚落,江语棠就伸手在沈珺之面前摇了摇。
沈珺之明显是陷入了纠结之中,被她伸手这么一晃才算是回过神来,此时不解的看向她。
江语棠见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毫不留情的对她提醒。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都是受害者,他不曾为你遮掩隐瞒,充其量就只能算是承担起了他该承担的责任,就算是被你父皇处罚,那也是他应当的。你可把你那泛滥的好心收一收,这件事情如何处理你就别掺和。是分,是和,待这件事情平息之后,总是会给你一个结果的,你又何必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