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帝告诉他,他就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内侍,是对太子有教导之责的,所有的宦官不能上,只有他可以。
可是他毕竟年迈,腿脚不利索,加上慌乱之下,爬上金銮殿台阶时,居然摔了一跤,而且还咕噜噜的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这台阶比较陡,把黄大友的脑袋磕在了雕花石刻上,撞破了头,鲜血淋漓,腰也伤到了,躺在金銮殿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模样很是狼狈。
这下子把龙座之上的太子逗得哈哈大笑,浑然把先前的害怕给忘记了。
小孩就是这样,一时哭一时笑,喜怒无常,跟天上的云彩一般。
眼看着老宦官黄大友摔的四仰八叉,如此狼狈,居然大笑起来,还笑的跺着脚,浑然把刚才放屁和小便失禁的事给忘了。
他如果再大些,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他就不会这样,可惜他才十岁,又被娇惯坏了,一时半会儿哪能改得过来。
李纲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将地上痛苦呻吟的黄大友搀扶了起来,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他的腰动弹不得。
赶紧让宦官去传太医,接着冲着还在那大笑的太子大声说道:“太子殿下请自重。
刚才殿下做出不雅举动已经不应该,现在见老人摔倒不去搀扶,不问伤势倒也罢了,反而跺脚大笑,实在让人耻笑,这件事臣会向官家如实禀报。”
这番话终于把太子笑声给止住了,马上知道自己又惹祸了。
先前就是因为这位黄大友,把他害的被禁足了一个月,差点又被父皇威胁要废掉太子,怎么自己就把这事给忘了?见他摔的样子好笑,忍不住便笑出声,这的确是不应该的。
尤其是个太子,当着这么多宰执和殿试举人,这似乎有些生性凉薄的意思,难怪李纲按捺不住,大殿之上直接劝诫,并声称要向官家禀报。
其实这件事闹得太大了,早就有皇城使的内线跑去向赵桓禀报去了。
赵桓正在福宁殿和朱皇后,黄贤飞,李清照一起批阅奏折,忽然有内侍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禀报了这件事。
赵桓顿时便把脸沉了下来,将手里的御笔啪的一声折成了两截。
朱皇后吓得花容失色,这可是她的儿子,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可如何是好,亏了自己在他上殿之前反复叮嘱,他却还是惹下了滔天大祸,这下可怎么办?
她急忙撩衣裙跪倒在赵桓面前磕头:“官家,是臣妾管教无方,臣妾在此替太子磕头赔罪。”
赵桓哼了一声,对内侍说道:“让太医去给黄大友诊治,看看伤势再说,让太子马上回东宫,没有朕的吩咐,不许离开半步。”
这是将太子禁足了,至于后续会怎么处置,朱皇后都不敢想,泪如雨下,不停磕头。
赵桓对中书舍人胡安国说道:“传朕旨意,将太子身边所有的老师全部撤职,远远发配到海南去。
另外把他身边宫女太监每人打三十大板,驱除出宫,永不续用,除了内侍黄大友留下之外。”
胡安国忙躬身答应。
赵桓又对内侍黄经国说道:“你去把李纲等宰执都请来见朕,朕要与他们商议这件事的处置。”
很快,李纲,赵鼎,何栗,陈过庭,孙傅,曹辅,张叔夜,梅执礼,所有的宰执全都来到了崇政殿。
他们中有一半的人参加了殿试的监考,都已经猜到皇帝这个时候把他们叫来肯定与这件事有关。
此刻大殿之上殿试已经结束了,考生都已经退场,有其他官员在封卷。
李纲等人急匆匆来见,赵桓也猜到了,赵桓要说的就是太子的事。
果然众人施礼坐下之后,赵桓先开口说道:“朕想废掉太子,等待朱德妃和黄贤妃产下皇子,从中另立储君。
如果她二人生下的不是皇子,那么太子之位就先虚位以待,将来再说,诸位以为如何?”
张叔夜等人没有参加殿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听官家竟然要废掉太子,不由大惊失色,都一起看向了李纲和赵鼎等人。
因为他们可以说是赵桓在所有宰执中最为倚仗的两个人,见两人处变不惊,只是面沉如水,似乎已经知道缘由,当下便没有问。
果然,赵桓扫了众人一眼之后,对李纲说道:“今日殿试之上发生的事,你向诸公做个叙述,让大家知道太子到底干了什么事。”
李纲便一五一十把大殿之上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只说事实,并没有加上对这件事的评判,这个是后面需要说的。
几个不明真相的宰执听罢,都是人人脸上变色。
太子的确这一次太过分了,但是是否已经过分到要废掉太子的程度,这个众人心里都在嘀咕。
李纲陈述完过程之后,顿了顿才说道:
“陛下,臣已经听说陛下下旨罢除了太子身边所有的老师,并将他们贬到海南,的确,这叫教不严师之惰,他们是有责任的,应当承担罪责。
至于太子,毕竟年幼无知,虽然做的事不是一个太子应当做的,倒不至于因此罢黜太子之位,臣以为应当另选良师妥善教导,不可仓促之下便废位太子。”
赵桓阴沉着脸,目光望向其他人,没说话。
赵鼎也咳嗽一声,躬身道:“臣附议,臣也以为太子有失储君体面,但是毕竟年幼,妥善教导是可以回归正途的。
陛下将他身边宦官宫女全部都撵出宫去,这也是极为妥当的,太子之所以做出这种事来,身边的宦官宫女也是罪责难逃。
应该重新严格挑选太子身边的人。当然对太子的惩戒是必须的,这个由陛下定夺,但不至于因此罢除太子之位。”
他们两位说完,赵桓依旧阴沉着脸,如雷霆暴雨即将来临,却还是一言不发。
其他几个宰执,何栗,陈过庭,孙傅,曹辅,张叔夜,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