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几万勤王兵,但真正能够拉上战场作战的士兵也就一万来人,这点人马要跟十万金军打野战,那就是送死。
但如果镇守城池据险防守,还可以与金军一拼,尤其是驻守大名府这种城墙高大的城池,他就更有把握了。
牛皋听宗泽表示将率军进驻大名府后,便拱了拱手,带着他的一千御前侍卫返回了东京汴梁。
宗泽则带着几万勤王兵赶赴大名府。
此刻的大名府已经乱成一团,百姓人心惶惶。
因为听说金人来了,很多人拖家带口准备逃亡。
而宗泽进城之后立刻发布安民告示,并封锁城门,同时几万勤王兵上城镇守。
这些兵很多打野战不行,守城还是能凑合的。
二太子和宗翰率领金兵渡过黄河,迅速攻占了已经没有防守的相州,接着便兵临大名府城下。
宗翰想拉拢宗泽,许以高官厚禄,富贵前途,宗泽嗤之以鼻。
宗翰暴跳如雷,下令攻城。
可是大名府城池太过高大,宗泽亲自率军民拼死守城,金军之前的投石机都已经毁于开封,缺乏大型攻城器械,所以九万金军强攻了好几天,死伤了上千军士,依旧没能把大名府攻下来。
而兵营里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这让宗翰和宗望两人心急如焚,只能率军返回相州。
金军四处劫掠,可是皇帝赵桓之前就已经下令黄河南北以及华东华北所有州县全部实行坚壁清野,加上百姓逃避兵灾,所以相州附近州县百姓早跑光了,根本抢不到什么粮食。
现在又是寒冬腊月的,旷野里除了白雪,甚至连树皮草根都挖不到。
这时,娄室带着儿子活女、赛里等十多人终于逃到了相州。
他们之前逃进秦岭,翻山越岭终于离开了潼关,到了开封城外,才知道金军粮草被烧,已经撤离了开封,渡黄河去了相州。于是一路追来。
娄室的回来让宗翰和二太子都很高兴,虽然二万人马已经全军覆没,但基本上都是杂牌军,也不怎么心疼。
更何况,娄室那是金军的战神,擒获了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就是他,因此被封为金国第一个万户侯。
只要他没事就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像娄室这样的大将可折损不起。
虽然娄室等人受伤不轻,但宗翰还是给他派了任务,让他带一万人前往幽州去运粮草,而且要尽快送回来,否则没吃的,大军就只能北撤。
那这次来什么都没捞着便回去,心有不甘,也会被人笑死。
娄室立即率军出发前去运粮草。
从大名府往燕州都是一马平川,平原地带金军无敌,赵桓也没兴趣跟金军在平原硬碰硬,所以没有阻止任何阻击,金军也就一路畅通,顺利地运回了粮草。
只不过,幽州也没多少粮草,又是仓促之前,所以筹措到的粮草最多够坚持两个月的。
暂时没有了断粮危险,宗翰和宗望稍稍放心。
……
金军撤离开封府之后,赵桓便搬回了皇宫。
回皇宫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太上皇。
他宋钦宗的老爹,即便赵桓对这祸国殃民的老皇帝有诸多不满,但孝道还是要讲的,至少要做给别人看,言官谏官都盯着呢。
所以,赵桓忍着心里的不痛快,还是带着孟忠厚等一队御前侍卫来到了延福宫,看望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到了延福宫,宦官王若冲前来见礼。
赵桓问道:“太上皇呢?”
“太上皇病倒了。”
赵桓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其实他心里知道,太上皇这只怕是三分生病,七分装病。因为他背着自己干了不少跟金人摇尾乞怜求和的事,听说自己来了,就装病了。
他好歹是皇帝的父亲,又是重病在床,皇帝再生气也不可能这种情况下苛责他。
王若冲磕头说道:“太上皇忧心官家,听说官家亲自披甲上阵杀敌,十分担忧。又得知金人持续强攻京城,焦急之下便病倒了。”
“可叫太医来看过?”
“太上皇不让,说不要紧,休息休息就可以,但老奴觉得太上皇这病可不轻。”
说着,王若冲偷眼瞧了瞧赵桓,见他面色平和,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赵桓吩咐内侍去传太医,随后对王若冲说道:
“朕去看看太上皇。”
王若冲赶紧前面半步侧着身引领。
到了延福宫寝宫,还没进门就听见太上皇赵佶很夸张的哎哟哎哟的痛苦呻吟。
赵桓走了过去,王若冲赶紧搬来了绣凳放在床边。
赵桓坐下,望着一脸痛苦的太上皇,缓缓问道:“道君这是怎么了?”
太上皇艰难的睁开眼睛,又哼哼了两声,才说道:“多谢陛下挂怀,老拙这是小毛病,没关系的。”
赵桓嘴角露出一抹促狭:
“之前道君派范琼将嫔妃和帝姬给金人送去,朕很生气,亲手将范琼给宰了,道君不会怪朕吧?”
太上皇哪里敢生气,只是很害怕。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赵桓一眼,见他一脸冷然,心中更是畏惧,忙拱手道:
“是老拙一时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谅解。”
“道君是不是觉得,你把你的嫔妃和女儿送给金人,不关朕的事,所以不用征求朕的意见?这才自行决定?”
“这个……”太上皇的确是这么想的,可不敢说。
赵桓冷笑:
“道君也曾经是皇帝,有句话应该不会忘记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朕是天子,天底下没有谁不是朕的臣民,包括道君的嫔妃、帝姬。
道君把她们送给金人,不征求朕的意见,道君任何合适吗?”
太上皇很是惶恐,正想再做解释,赵桓一摆手,接着说道:“她们不仅是朕的臣民,而且还是朕的长辈女眷和朕的姐妹。你把朕的亲人送去伺候金军,你这不仅是丢大宋的脸,也是在打朕的脸!”
太上皇已经听出赵桓话里的愠怒,更是惶恐,赶紧起身,长揖一礼:
“老拙错了,请陛下饶恕老拙这一回,以后老拙再也不敢插手国事了。”
“最好如此,朕不愿意看到你我父子反目成仇,但如果道君还仗着太上皇的身份,插手朝政,甚至向金军奴颜媚骨、屈膝投降,休怪朕翻脸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