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记者就扛来了一个摄影机,从姜娟还在家就开始录制。
姜娟面对镜头还有些不大习惯,眼神越过镜头向记者看去问。
“记者同志,从现在就开始拍会不会有点太浪费了?”
记者摇摇头,“姜女士,你的表情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就好。”
“你甚至可以当我不存在,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镜头面前刻意表现。”
姜娟的双手在裙边擦了擦,“那什么,我先带你看看我在家里的工作室吧。”
镜头保持一个恰当的距离跟随在姜娟身边。
推开门的工作室各种颜色的布料整齐的堆在一角,在另外一侧放着几个木头做的人型架子。
姜娟用废旧的衣服充实在人型架子里面,让它们成为她想要的体型。
记者用镜头一一扫过,不禁感叹姜娟的聪慧。
姜娟的长桌上有一匹明黄色裁剪出一半形状的布料。
“这就是我这次参加秋季服装主题的作品主色,明黄从古至今都是权利的象征,而如今国家开放了,明黄色可以走进千家万户……”
姜娟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主要谈论她选颜色的初衷,另外还适当透露出灵感的来
源。
不需要记者多加提点,她的镜头感是越来越好了。
王迎娣在上学的路上把昨天在海边碰到宋凡的事跟老大说了一遍。
“……记者叔叔说宋老师他们年轻气盛,一点都不会迂回,早晚会吃亏的。”
老大赞同的点点头,“记者叔说的是对的。”
王迎娣看了两眼老大,“我是觉得宋老师他们再不服软一点,迟早还要出事。”
“大哥,你说他们要真要出事了,那可怎么办?这事说到底跟咱们家还是有关系的。”
老大默默的算了算时间,寄信回去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爹再来申城也得花费三四天的时间。
时间多算点,等他爹到的时间也得两个周了。
宋老师那边要真是一直这么莽下去,等两星期黄花菜都凉了!
老大跟王迎娣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担忧。
“要不,我每天放学之后去盯着他们点?”
王迎娣想了想点头,“大哥,这样也好,我每天跟你一块去。”
“那这是跟孃说吗?”老大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王迎娣点了点头,“具体怎么说就交给我去说吧,总归是爸爸那边的事,妈妈不会拦着我们
的。”
老大答应下来了。
今天两兄妹一放学就去找宋凡。
“妈妈说宋老师你胳膊都伤着了,让我们两有空就来帮衬点。”
王迎娣一口就说出了个让宋凡无法拒绝的理由。
宋凡不禁犯了头疼的毛病,“这都是大人的事,让你们两个孩子掺和进来算什么事?”
王迎娣当即把老大推出来,“大哥可不小了,我们家以后就是大哥接班了。”
“总归是想让大哥提前接触接触,爸爸没在的时候,大哥就相当于爸爸。”
老大动了动嘴皮想说些什么,王迎娣在他背后拽了拽衣服。
还没说出来的话,老大也就咽下去不吱声了。
宋凡知道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老大也真是不小了。
“行,那老大以后来跟着我们,也正好有什么事让他跟他亲爹好说。”
王迎娣顿时露出了笑容,“没问题,我会陪大哥一起来的。”
宋凡看着王迎娣直摇头。
“你个小不点就算了,胳膊折了这么久也没见好,还是乖乖待着吧。”
王迎娣鼓起了腮帮子,很是不服气!
她想反驳的时候,老大一掌按在她的脑袋顶上。
“那宋老师,明天我就来找你
们。”
今天来找宋凡无非是先确定他们在哪,把气儿先通好。
两人都约定好了,老大抱着王迎娣就走了。
王迎娣气鼓鼓的看着老大嚷嚷,“大哥,你就打算把我撇下了?”
老大摇头,“这不是撇下你,而是宋老师说的也是真的。”
“但凡你的右手再磕着碰着,以后你再想干什么都没有用了,你是不想画画的吗?”
王迎娣语塞,一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来。
老大捏了捏王迎娣的后颈,“我都不知道妹你这么能忽悠人。”
“我才没有忽悠宋老师!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迎娣义正言辞的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对,大哥你这是在转移话题!你就是不想带我一起!”
王迎娣用眼神谴责老大的行为,老大认真的告诉她。
“妹,我不能对你不负责任,而且我也去不了几天,爹会来的。”
“可是……”
王迎娣刚开口,老大就把她的话截了过去。
“没什么可是,妹,你最近太浮躁了。你的字写不好,画画连你以前自己画里的形状都画不出来。”
“妹,你不该让这些琐事蹉跎了你,你还想当一个真正的画家吗?”
王迎娣嚅动了几下嘴唇,眼睛酸涩的别过头去。
老大抱着王迎娣把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宽厚的手掌在她背上轻拍着。
“我想我的妹妹以后是一个了不起的画家。”
王迎娣搂住老大的脖子,声音沙哑的说。
“如果我不是,大哥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不会,不管是什么样的你,都是我们的妹妹。”
王迎娣回到家里就开始练字,刚开始还勉强有形的字,后面越来越像狗刨的一样。
大哥说的动,她的心乱了。
她静不下心来用左手练习写字,也静不下心里像以前那样用左手画画。
她的左手什么都做不好。
挫败感从王迎娣的心底升起,焦躁的无处发泄。
姜娟一回家就泡在了工作室里,记者在一旁为她记录下这些过程。
两人单独处在一个空间,门自然是大敞开的。
记者专门找了个机位让摄像机自行工作,他则是时不时地出去抽烟。
下楼的时候看见低落的都要哭了的王迎娣,抽出来的烟又给重新装了回去。
“小可怜的迎娣,有什么伤心事跟叔叔说说?”
王迎娣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
“我是家里最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