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嫂,该你上场了。”陈长寿将怀中的美人翻转过来,让她正对着众人,一双火热的大手则搂着对方纤细的腰肢。
正对着众人的柳如是眼波盈盈,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词念了出来。
“拂断垂垂雨,伤心荡尽春风语,况是樱桃薇院也,堪悲。
又有个人儿似你,莫道无归处,点点香魂清梦里,做杀多情留不得,飞去。愿他少识相思路。”
柳如是声音婉转,语气柔美凄然,落花与人的愁苦之情完美结合,特别是最后那段,“多情留不住,不如飞去”,将放下过去,展望未来的情绪抒发的淋漓尽致。
陈长寿心中微微有些怅然,从柳如是这首诗中可以品出,她已经彻底将过去埋葬了,准备以崭新的心态面对这个世界了。而陈长寿,也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来,好好疼爱她了。
众位才子公子哥听了柳如是的词,尽皆默然。
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较量,不论是寓意还是词义,柳如是的碾压他们不止一个层级。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一个丫鬟侍女,竟然有如此才情?
众人沉默许久,李公子突然开口,“不行,这不公平!”
陈长寿皱了皱眉,众人将目光转向他。
“这位兄台,明明是我们几个比斗,你让一个侍女上场,这不合规矩,按你这么说,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找一个诗词大家来撑场,这样的比斗,还有什么意义?”
其它几个公子哥闻言也反应过来,言辞激烈道:“对啊,这明显不公平!必须由这位兄弟亲自作出一首诗!”
“这……”温公子有些犹豫,看向陈长寿。
陈长寿洒然一笑,还没等开口,他怀中的柳如是突然冷笑一声,淡然道:“在座的偷换概念真是登峰造极,枉称‘公子’二字,我与……与我家公子来这里之前,可并不知诸位公子张要斗诗。各位公子在赌石上赢不过我家公子,便想用其它方式让我家公子服输。我身为公子的……丫鬟,替公子作一首诗有何不妥?在座的如果不服,完全可以让你们身边的侍女做出一首诗来,若能超过我所作,小女子愿赌服输!”
在座的公子哥们顿时涨红了脸,他们还从没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侍女,将他们怼的无地自容,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还是温公子硬着头皮道:“这位兄台,你这位侍女如此做派,乃是喧宾夺主,你也不管管?”
陈长寿微微一笑,在小嫂子蒙着面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淡淡道:“她的话,便代表我的话。”
原本内心忐忑的柳如是听了蜀黍的话,顿时放下心来,她咬了咬薄唇,破天荒将身子往蜀黍怀里挤了挤。
LSP陈长寿顺势将她搂紧一些,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有蜀黍在呢。”
“兄台,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见陈长寿如此不给面子,竟然为了一个侍女说话,温公子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们在座的各位,之前都没有请侍女帮忙作诗。就说李公子,他作诗的水平远远不如我花钱买的妓女水杏,但是刚刚不也没让水杏替他作诗,而是自己硬着头皮作出一首?因为我们心里明白,这是我们之间的斗诗,跟侍女无关!所以,这位公子要么,愿赌服输,要么,自己做一首诗出来吧!”
温公子的话可谓言语犀利、字字玑珠,不仅借机报复了李公子,将他扁的一无是处,不如妓女。还以此为例,让陈长寿无法反驳。
柳如是见温公子如此做派,心中无比恶心,忍不住转头趴在蜀黍怀里,委屈的直撅嘴,“蜀黍,不怪我,是他们强词夺理。”
陈长寿将柳如是梨花带雨的小脸抬起来,柔声安慰道:“蜀黍明白,不怪你。”
说完,陈长寿将柳如是从怀中放下来,慢慢起身,环顾四周。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们结交……”陈长寿冷漠的声音响彻在雅间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换来的却是疏远……既然你们非要感受一下被碾压的快感,好,我成全你们!”
众人愕然看向陈长寿,心想这兄弟口气也太大了吧?碾压?刚刚你小侍女作的那首诗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也绝称不上碾压。你的水平能超过她?
众人疑惑间,陈长寿已经背着手缓缓开口: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第一句刚出口,在场所有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特别是在场的几位女子,更是娇躯微颤,张大了小嘴,将落花将与红颜薄命的可怜女子联系起来……当真惊为天人!
仅仅是凭借这第一句,他便能直接盖压全场!包括他侍女作的那首。
刚刚被温公子打了一巴掌的水杏更是杏眼圆睁,死灰般的眸子不可抑制的流出泪水。红消香断有谁怜?是啊,似自己这等身份下贱的歌妓,哪怕是死了,又有谁会怜惜?最后还不是被人打了一巴掌,随后如垃圾一般丢给别人。
坐在椅子上的柳如是瞪大水汪汪的桃花眸看着身材颀长的叔叔,只觉得自己以前从未了解过此人!
在她的印象中,叔叔好像从未读过书吧?竟然会作出如此惊世开篇……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仅仅是第一句,便可直接封神,让天下女子为之魂断!特别是如她这种出生低微的歌妓,简直直接写进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最不可触碰之地。
如她这般有才华的女子,最欣赏的便是有才华横溢的男人,特别是长的又俊俏,又才华横溢的男人。
这一刻,柳如是看向叔叔的眼神中,多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东西。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陈长寿吟诵之声继续,雅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全部沉浸在这首凄美的诗作中。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陈长寿将这首曹雪芹为林黛玉所写的《葬花吟》吟诵完许久,雅间中众人依旧没有从诗词的韵味中回过神来,连对诗词一窍不通的李公子都目瞪口呆,暗道:这他娘的是人能写出来的东西吗?
许久之后,狐狸眼忽的长叹一声,“此诗一出,世间恐再无人敢以‘落花’为诗!”
柳如是和屋中众女早已经被这首诗刺激的没了一半魂魄,回想自己的坎坷的前半生,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丢了一半魂魄的柳如是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仿佛行尸走肉般走到陈长寿身前,猛地扑进他怀中,哭泣道:“叔叔……这,这首诗叫什么名字?”
陈长寿叹了口气,摸了摸怀中美人儿柔顺的头发,轻声道:“此诗名为《葬花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