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三年,七岁的李昭出落的亭亭玉立。 自从李昭因横渠四句名扬天下后,每日夏师傅都会单独给她布置一些功课。这些功课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李暄被立为太子之后便变得十分忙碌,不过还是经常来找李昭,每次李暄遇到想不通的事都会来找李昭帮他出主意。按李昭的话说,她就是李暄的谋士。不过她没有因为这些虚无的名头放松警惕,既然才名外扬,又得李暄看重,那就一定要有一个大家皆知的缺点,才能让李暄放心,毕竟人不可能有十全十美的。 于是在李昭刻意的营造下,满宫皆知李昭脾气不好,恃才傲物,任性妄为。凡是她想要的东西必定要想方设法得到,如果得不到那就要毁掉。
贤妃三年前生了一个公主赐名李晴,贤妃头胎生四皇子时就是难产,生四公主时也是难产,不过这次之后她彻底伤了身体,再不能生了。打那以后贤妃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逐渐开始发胖,本来就相貌平庸,胖了之后简直可以用丑来形容了,不过虽然失了皇帝的宠爱,贤妃有儿女傍身,又与皇后交好,所以在后宫的日子过的依旧很滋润。
与贤妃一同怀孕却失了孩子的徐婕妤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当年失了孩子的徐婕妤凭借皇帝的垂怜养好身体没多久就再次有孕,不过依旧没保住,太医说是伤了本元,即便再有孩子也保不住。她不能生了后宫其他人还能生。周美人前年生了一个儿子,五皇子赐名李晔,进位为周婕妤,琳充仪去年生了六皇子李晓,陶才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七皇子李曙和五公主李晼,进位为陶婕妤。
正值盛夏,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娇艳,皇后带领后宫众人举办了赏花宴。御花园内搭了彩绸遮阳的凉棚,各位皇子公主也没有单独列席,都直接坐在自己母妃的旁边。这三年过去,李暄越来越储君的气势了,他坐在皇后的左边,细细的品着手里的桃花酿。
戚贵妃这几年算是被皇后彻底收拾服了。每次跟皇后对线都讨不到好,隔三差五还被皇后指派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差事,做好了是分内之事,做不好就要挨一顿训斥。人如今已经是低调了很多。坐在她身边的二皇子李晖身穿一身淡蓝色的长袍,他这几年除了长了些个头,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长进。文不成武不就,戚贵妃只能干跟着心急。
三皇子李暲和李暄坐在同一个席位上,他这几年越发有些让李昭看不透了,李暲一直对李暄很恭敬,对李昭也很照顾。李昭虽然脾气不大好总和四皇子干仗,但从未欺负过这位三哥。李昭知道这个表面做小伏低,人畜无害的三哥有些城府。
四皇子和贤妃依旧坐在皇后右手第一位,李昭坐在皇后右边,离他近的很。李曜这几年依旧是上蹿下跳的到处惹祸。除了几位教习师傅和皇帝皇后,谁也不怕。和李昭并称后宫二霸。当然这两人也是不对付的很,李曜每次看见李昭夸夸其谈的时候总要出言酸两句,李曜每次被师傅责罚的时候李昭也总是在一旁煽风点火。
大公主和二公主在一众皇子和无比耀眼的李昭之中就显得像两个透明人。这俩人平日在书房基本不说话,李昭并未和她们一同学习管理内账和针织女红,平日找她们出来玩也是十次应一次。在李昭看来,她们俩就是典型的任人宰割的羔羊。
德妃自从大公主定亲后整日抑郁,忧思成疾。这几年身体总是不好。
淑妃倒是相反,人活泼得很,嘴里依旧是不饶人。淑妃进宫多年没有子嗣,梁家大房梁尚书两个月前把嫡三女送进了宫,美其名曰是照顾淑妃。世人皆知,梁尚书三女才貌双绝名动京城,由于给梁太师守孝三年耽误了婚嫁,十九岁未嫁,如今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良妃和琳充仪紧挨着,许是因为同时和亲来的公主,二人关系很亲近,当年徐婕妤和贤妃跌下畅音阁,良妃还被皇帝无故训斥了一番。琳充仪的儿子继承了琳充仪的美貌漂亮得很。李昭很喜欢这个小弟弟。
皇后端起酒杯对众人说:“平日里难得能有这样的机会,与众位姐妹好好赏赏花,品品酒,今日大家放开了,都不要拘着,我们姐妹好好放松一下,大醉一场。”
李昭在旁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劳逸结合才合理。”
李曜看见李昭仿佛师傅一样摇着头晃着脑的嘴里说着什么,忍不住怼起她来。“切,就你懂。又要装什么才高八斗了。”
李昭听见李曜讽刺的话,愤怒的瞪了他一眼,随后眼睛一转对皇后说:“母后,刚才四哥说,今日之景他要作诗一首呢。”
“哦~ 难得曜儿有此雅兴,快些笔墨伺候。”皇后听了连忙想让李曜展示一番。
刚才李昭的话音一落,李曜就在一旁连连摆手,但是皇后已经让人端上了笔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李昭悠闲地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小口的品尝着,等着看李曜出丑。李曜这边拿起笔思索了好半天都没有下笔,贤妃在一旁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我的儿啊,你这点才学,非要逞什么能啊?” 李曜扭头看了眼贤妃,羞愧的低下了头,慢慢在纸上开始写字。
等了好大一会儿,李曜终于写完了。宫女立即上前拿起那张大纸,立起来向皇后展示。李昭看了在一旁哈哈大笑。随后宫女们转身向众妃,旁边的太监大声的读起来:“园中盛开大牡丹,应是祥瑞现大明。母后设宴把花赏,品酒作诗乐无边。”
皇后和众妃都憋着笑,李曜一看众人的反应,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皇后安慰他说:“曜儿年岁尚小,做出此诗已是不易。你快些入席尝尝新端上来的玫瑰酥饼吧。”
这边贤妃正在叨叨刚坐下的李曜:“平日就跟你说好好读书好好读书,如今可好,现了眼了不是。” 那边坐在淑妃身后的梁家三小姐就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皇后面前,盈盈下拜说:“皇后娘娘,臣女有幸得见今日园中美景,也想作诗一首献给娘娘。”
皇后定睛看看了这个女子,随后笑着说:“既是梁三小姐有心,那便让我们都瞧瞧梁小姐的文笔,笔墨伺候。”
那梁三小姐下笔行云流水的写好了一首诗,皇后看看点了点头,随后太监大声读道:“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好,好一句千娇万态破朝霞。正如梁三小姐一样,美丽动人。” 诗刚一读完,底下就有人捧起臭脚来,不断还有几句附和声。 明眼人都知道梁三小姐此次进宫的目的,日后说不定就是宠妃,此刻先向她示个好总是没错的。反而淑妃看着自己的妹妹那副得意的样子显然是有些不快。
李昭看着梁三小姐得意的样子,又看见皇后严重划过的一丝落寞。开口说道:“切~ 京城第一才女,不过如此。”
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李昭继续说:“牡丹虽娇艳,可花期不过十日。占断城中好物华,呵,真是白白浪费。比不上海棠花花期长,比不上太平花珍贵,比不上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贵,比不上梅花凌寒独自开的骨气。原以为梁小姐能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只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夸赞,内里终究不过是以色侍人那一套罢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淑妃接过话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三公主这评价当真是无人能及。你还不回来,还在那现眼。平时在宫外不过是一群附庸风雅的庸俗之辈夸几句罢了。在这宫里还敢卖弄。”
李暄说:“昭儿对莲花和梅花的评价真是让皇兄耳目一新。”
李昭说:“是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昭儿看来梅花才是花中第一。”
“昭儿所言极是,这梅花正如朕与皇后一同经历了多少磨难才有今日。”
众人看见皇帝的到来,纷纷起身行礼。皇帝拉起皇后的手与皇后一同坐在主位上。李昭坐下后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父皇母后如今苦尽甘来了。”
李昭见梁三小姐看着皇帝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光,心中不免有些膈应。心想这宫里论美貌谁美的过良妃,于是提议说:“父皇母后,良妃娘娘新编了一支舞,昭儿想看许久了。快让良妃娘娘为父皇母后舞上一曲吧。”
在皇帝的点头下,良妃换好舞裙,缓缓起舞。李昭看着良妃的美貌,看着皇帝拉丝的眼神,想必父皇当初纳这个三嫁妇不仅是因为长陵王进献的水草牧场,这样的美貌也的确值得皇后一直出手对付她。
一舞毕,良妃附身行礼向皇帝皇后示意,众人还沦陷在她的舞姿里没有回过神。皇后看着皇帝出神的样子眼眸里有了一丝不快。李昭悠悠得开口说:“良妃娘娘一舞简直惊为天人,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
皇帝缓过神来,对李昭说:“昭儿小小年纪,竟然张口闭口都是合辙押韵的自作诗句了,我看这大明第一才女应是我昭儿。”
李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毕竟这些东西真不是她写的。淑妃妹妹在台下早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皇帝下令赏了良妃。这时皇后却开口说:“陛下,梁太师的嫡三女方才作了一首诗。此女才貌出众名动京城,可惜,为梁老太师守孝三年耽误了婚嫁,如今已经一十有九了,我看不如陛下纳她入后宫吧,如此也算一桩美谈。”
李昭有些震惊十分不解的看着皇后。梁三小姐当然是喜不自胜,虽然极力低着头,可以就能看出来喜不自胜。坐在她前面的淑妃一脸的不情愿,只希望陛下能拒绝。
“那便由皇后做主吧。”皇帝的话音一落,淑妃妹妹立马起身谢恩,淑妃气的独自饮了一杯酒狠狠地攥住空酒杯。
皇后说:“既然如此,那就封梁氏为九品采女,既是淑妃亲堂妹,就随淑妃住吧。”
夜幕降临,李昭并没有回自己的昭阳殿。李昭问皇后:“母后,儿臣看出来,你不喜欢那梁采女,为何还要抬举她?”
皇后看着李昭气鼓鼓的脸说:“所以我儿今日先是嘲讽于她,让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再是让良妃献舞让她看看这后宫的美人希望她死了攀龙附凤的心?”
“母后您都看出来了。那儿臣今日不是白做了这些事。”
皇后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李昭的手说:“我的儿,你看的太浅了。她是梁家送进宫来顶替淑妃的,进后宫是早晚的事,顺水推舟罢了。如今就让她在淑妃宫里,你猜淑妃会不会任由她爬到自己头上。况且,她能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还是两码事呢。”
果然,皇后说的没错,后宫里的美人太多了。皇帝宠幸了梁采女一次后就在没去过。梁采女日日挖空心思,精心装扮,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每次都是苦等一场。梁采女在淑妃手下的日子也不好过,淑妃没事总是找她的晦气。淑妃看见梁采女主动出击,去皇帝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蹲守,淑妃怕她成功,于是日日叫她在身边服侍。由于她进宫的理由就是服侍淑妃,所以一直拒绝不得。
淑妃宫里的鸡飞狗跳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