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虽然有些不满李暲看望郑美人,却还是命宫女带了一桌好菜,又带了一些花种给郑美人。
这边宫女刚送走李暲,皇后就拉着李暄和李昭的手不停问着今日上书房的种种细节。李昭做出一副天真的样子说:“我觉得哥哥今日说的我有不同的想法。西北的鼠疫已经蔓延了许久,哥哥今日说的都是治标不治本。把感染者和没有感染的人分开这个是对的。不过还有很多地方存在问题。治瘟第一方,又叫人参败毒散,造价昂贵,莫说西北的平民百姓,就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也有吃不起的。虽然胡太医带去了一些药材,可是得病的人那么多,肯定是不够用的。而且就算太医院聚集了医术精湛的太医那也是独木难支。”
皇后有些震惊的看着李昭这个小人。
李暄很认真的听着李昭说的问题。“妹妹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这些问题想要解决也不是容易的事。” 李昭点了点头说:“嗯,的确是很难解决。不过我想首先能解决药材,那便是公开胡太医的药方,让各州各府尽力筹集。”
“胡太医凭借治瘟第一方稳坐太医院首,若是公开药方,怕是他不会愿意。”李暄犹豫地说。
李昭笑了一笑继续说:“哥哥你想错了,医者仁心。胡太医此次自请前去西北,就说明他并不在意那些外物,甚至可以为朝廷为百姓舍生忘死。就算他不愿意,他可是食朝廷俸禄的,只要父皇要他公开他就会公开。公开药房,一方面向天下征集药材,还可以让天下能人异士研制人参败毒散的平价替代品。另一方面号召天下医师,广纳英雄帖,让有能者前往西北仗义援手。”
李暄听着李昭的话,目光炯炯,眼神里仿佛充满了热血。“如若能号召医师自发去西北,那定可以缓解西北医师不够的情况。医者仁心,只要有几个声名在外的大医师带头,想来定会有无数人跟随,届时还可以授予所有前去支援的医师匾额,这可是行医者最为看重的。”
“是啊,对于感染了鼠疫的人来说,时间就是最宝贵的,他们拖不起。这个事要是可行的话就要早日向父皇禀告了。”李昭说。
“那对于南边的水灾,妹妹有何看法?”李暄又向李昭发问。
“南边,常年水灾泛滥,尤其是是淮河北面的河堤。皇兄,同是河堤,为何淮河北三年五载就要决堤一次,而淮河南却从未决堤呢?”李昭问。
“淮河南边的河堤是当年周哀帝命周朝的工匠修建的。淮河北的河堤是.......”李暄说到一半像是在思考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李昭看着李暄的样子就知道淮河北堤的事不会那么简单了。“原来如此,看来淮河北堤的问题时间久远。应是当年治理河道的官员贪污,并且建造的工艺也没有当时周朝的好....”李昭说。
李暄沉默了一会儿说:“看来,当年的户部,工部都脱不了干系。建造河堤这种大事,户部和工部都会留下记录,若是想明白河堤经常决堤的原因,就要从头到尾仔细盘查一遍。周朝的鲁家世世代代都是为周朝皇室建造宫殿的,淮河桥和淮河南堤都是鲁家一手建造,周朝归顺后,就没在听过有关鲁家的事。”
李昭说:“是啊,常年修一个有问题的河堤百姓遭殃不说,朝廷也是费时费力,不如仿照南堤重建一个。”
皇后全程在一旁看着李昭李暄的对话并未插嘴,看他们二人的话锋有结束的意思这才开口说道:“想不到如今我的儿女都有如此见识了,就算说你们是在朝堂上议事我也是会信的。我想过有朝一日你们会如此侃侃而谈,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竟是这般快。”
李昭故意装出可爱的样子,顺着皇后的话说:“母后,我已经是大人了。” 逗得皇后和李暄哈哈大笑。
皇后牵起李昭和李暄的手说:“昔日周武帝当政,周武帝善武,他的弟弟周辰王善谋,辰王一直辅佐在武帝左右,武帝对辰王信任到极致,哪怕多个朝臣参辰王拥兵自重,参辰王有谋反之心武帝也并未相信,还反过来安抚辰王不可听小人之言挑拨,影响了兄弟感情。武帝不仅亲自照料受伤的辰王,还重重责罚了所有参辰王的人,武帝辰王兄弟二人齐心开创了周朝盛世。武帝去世,辰王感念兄弟之情,用尽心力辅佐太子直到劳累过度病逝。武帝辰王兄弟二人的佳话至今都是美谈。 昭儿,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不凡的见识,将来定你皇兄的左膀右臂。希望你们二人日后能创造出一个比肩武辰的佳话。”
李昭听着皇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她日后做李暄的谋士,这代表她谋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昭儿不要,哥哥去朝堂受苦就好了,昭儿才不要去,昭儿只想一辈子在母后身边做快乐的小公主。”
李暄微笑着的看着李昭说:“昭儿定要做我们大明最尊贵最快乐的公主。”
皇后说:“好好好,昭儿一辈子都在母后身边。你们俩刚才商议了这么许多,要如何与你父皇说呢?”
“母后,后宫不得干政。剩下的都是哥哥要操心的事了。昭儿现在只想知道什么时候用膳啊~昭儿好饿~”李昭摆出一副要耍无赖的样子,吵着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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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李暲在皇后身边掌事宫女锦娘的带领下来到郑美人居住的永宁殿。这一路李暲看着人越来越少,越来越破败的宫殿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在皇后宫里锦衣玉食,自己的母亲却在这冷宫之中无人问津,心里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由于是皇后临时答应的,郑美人这边并不知情。李暲迈进永宁殿的那刻,郑美人正穿着一身布衣在井旁洗着自己的衣物,旁边一个宫女也没有。郑美人抬头看见来人并没认出自己的儿子,反倒是李暲一看见郑美人立马扑上前去,母子俩就在院中抱头痛哭。
锦娘在一旁看着也不禁受到了感染红了眼眶,默默地进到屋内在桌上摆放着自己带来的餐食。
郑美人哭了一会儿关切的问起李暲来:“你怎么来这儿了?可是你父皇把你也??”
锦娘听见郑美人的话立即回道:“郑美人,是皇后娘娘开恩让三皇子来看您的,陛下并不知情。”随后搀扶起二人说:“皇后娘娘命奴婢给您带来了些吃食,您快些来用膳吧。”
郑美人看着满桌的吃食,说:“还请女史替我多谢皇后娘娘。”
锦娘一边听着母子二人的对话,一边动起手来给郑美人收拾屋内的杂物。
李暲看着院中杂乱的样子,又看着陈设十分简单的寝殿,对郑美人说:“母亲,您受苦了,想不到您住的如此简陋,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锦娘迅速察觉到了不对,立马对郑美人说:“皇后娘娘特地命内侍府拨了一个宫女给您的,难道她一直没来吗?”
郑美人说:“不不,她来了的,她是一进宫就分到了我这儿。一开始对我还算恭敬,时间长了就......也怪我懦弱,管不住她,她平日没事就往外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暲儿,我如今住的地方还是皇后娘娘开恩才得到的,我是罪人,本该去掖庭宫的。”
就在这时郑美人身边伺候的小宫女也回来了,一进院子看见盆里的衣服大声喊着,“郑氏,你衣服怎么还没洗好啊?”
锦娘听见声音从寝殿走出来,一个大嘴巴就把她扇的弯腰往后退了几步。“郑美人是陛下亲封的美人,郑美人虽在此思过,可品阶依旧,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郑美人无礼。”
那小宫女被锦娘一个大嘴巴扇的有些发蒙,又听见她说的这番话,捂着脸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锦娘说:“我是皇后娘娘身边一等宫女锦娘。看来你这几年在这并未尽心服侍郑美人,等我回禀皇后娘娘,把你送去司正司,让你好好学学这宫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