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三万大军整装待发,李天羽和杨慎、杨媚儿、慕容秋华等人缓步向城门口走去,慕容雪在丫鬟小翠的催促下羞羞答答的走到李天羽跟前,从身上拿出一物:“殿下,这是小雪给殿下亲手绣的荷包,里面装着从慧明大师那里求来的护身符,希望能保殿下一路平安。” 李天羽接过荷包,握住慕容雪的纤手轻轻说道:“等我回来。” 慕容雪点了点头,羞涩的跑开了,众人看到这一幕,不禁开怀大笑。李天羽转身骑上战马,杨慎上前拱手说道:“老朽愿殿下一路顺风!” 李天羽向在场的众人挥了挥手,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出,三万骑兵浩浩荡荡的跟随在后,卷起一路尘烟……
城外前往京城的官道上,一辆外观简朴的马车正在徐徐前进,车厢内,裴三两口子坐在一起,不见裴清雅身影,只见余兰开口感慨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就在大军一路疾驰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人一马拦路。李天羽策马上前:“裴姑娘,你怎么会在这?不是跟你爹娘去京城了吗?” 裴清雅脸颊通红,扭捏着说道:“清雅自小困在青州,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殿下,清雅能跟你一起去梁州吗?” “你爹娘他们同意了吗?你不会是偷瞒着他们自己跑出来的吧!” “没有,没有,我爹娘同意了的。” 裴清雅急忙摇着脑袋说道。一旁的皇甫奇早就看呆了,向身边的典庆问道:“这…天啊!殿下是什么时候偷偷搞定裴大美人的?刚才还在和我表姐海誓山盟了好吧,哼!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典庆鄙视的看了一眼皇甫奇说道:“说的你好像不是男人一样,好男儿志在四方的好吧!怎么可能让区区一个女人困住。” 少顷,李天羽照常命令方觉、邓平二人带领大军加速前去梁州打前站,自己则带着裴清雅、皇甫奇他们四个沿着官道正常前进。
半夜时分,梁州府城交止郡,城北一所灰白色的宅子里。作为习武之人,冯奎刚刚打坐完毕,躺在床上正睡的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登时惊醒,心里警铃大作,急忙用双手快速地支撑起身体,紧张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仔细听了一会儿,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黑夜中一片死寂。冯奎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或许是这几天太过劳累而产生了幻听,苦笑着摇了摇头,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又重新躺回床上,不一会便陷入了熟睡。过了一会儿,一只匕首插入门缝中,轻轻地将木栓挑开。一个黑衣人悄悄的推开房门潜了进来,房间内漆黑一片,黑衣人慢慢的摸索到了床前,摸清了冯奎躺的位置后,抬起匕首便向着冯奎的胸口刺去,就在这时却不小心被冯奎床下的靴子给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下落的匕首刺偏,刺进了冯奎右肩。熟睡中的冯奎被右肩的剧痛惊醒,发现有人要暗杀自己,顿时惊的肝胆俱裂,急忙一个翻滚滚下床去。黑衣人见一击不成,急忙回身发动第二次攻击,冯奎由于右肩受伤,战力大减,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交手几招后身上便添了数道伤口,知道再缠斗下去自己必死无疑,见黑衣人再度杀来,便抓起一旁的凳子用尽全力向着黑衣人砸了过去,趁黑衣人躲避凳子的空挡,冯奎用力撞破窗户向外面逃了出去,黑衣人躲过凳子后急忙追了出去。不久,黑衣人在一座桥上停了下来,发现冯奎不见了,便开始在四处搜查,在搜查无果后便转身离开。冯奎闭气潜在河水中一动不动,看见黑衣人走了也没敢乱动,在水下辛苦的坚持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过了一会儿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四处观察了一会后再次离开。见黑衣人再次转身离开,已经憋不住气的冯奎只能冒险将嘴巴从水中露了出来,猛吸了几口空气后再次潜入水中,不多时黑衣人再次去而复返,感觉冯奎确实不在这儿后便彻底离去。冯奎在确定黑衣人彻底走了之后,从水中一跃而起,调整了一下内息后,向着城外狂奔而去……
太守府内,暴怒的刺史朱温在扫落桌上的一应物品后,走过去一脚将黑衣人踹倒在地,大声吼道:“你这个废物,竟然连一个冯奎都处理不了,作为贩卖军马的主要负责人,我贩卖军马的所有证据都在他的手里,这下让他给逃了,我所有应对朝廷调查的准备就都没有用了,若是让他落在武安王手里,咱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你这个废物,我养你有什么用!” 朱温骂完后感觉还不解气,又走上去狠狠地踹了黑衣人几脚。黑衣人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任凭朱温打骂,也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原本只要杀了冯奎这类知情人,再做好相应的准备,就凭刘杰那个废物的证词,武安王就算知道我在贩卖军马,没有关键的证据也奈何不得我。现在别的人都解决了,可是你偏偏让最重要的冯奎给逃了,真是气煞我也。吩咐下去,发动我们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冯奎。还不赶快去办,你这个废物东西!” 黑衣人得令后连忙退了出去。看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朱温脸上阴晴不定。
冯奎逃出交止郡后,一路上又遭遇到了数拨追杀,凭借多年在刀口上舔血混出来的经验,每一次都险之又险的逃脱了追杀,不过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冯奎一路向着京城方向逃亡,白天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休息,晚上则一头钻进密林赶路,一直逃到了青州鹿郡境内的一个小村庄附近时,由于连续赶路很少进食,再加上伤口感染再也坚持不住,脑袋发沉一头栽倒在树林里,生死不明。
赵老汉平日里靠砍柴为生,将砍好的柴火捆绑好背到离家五里远的县城,买给大户人家以换取点微薄报酬。这天他照常上山砍柴时,发现树林里躺着一个男人,急忙上前查看,只见这人满身伤痕,赵老汉将手探到男子鼻子下时发现男子尚有呼吸,心地善良的赵老汉不愿男子死在树林里,便急忙上前将男子背到了家中,请了同村的老郎中救治。老郎中查看一番后说道:“这人只剩下了一口气,基本上必死无疑了,还是放弃吧!” 赵老汉见状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让我遇到了,就要尽全力相救,没有放弃的理由。” 老郎中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啊!就是太善良了,今年年景不好,本来就活的艰难,再加上村子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大家人人自危。你家里还有好几口人,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若是再加上一张嘴怕是……” “无妨,一人省一口便是。” “随你吧!噢,对了,今天村里来了一位道长,仙风道骨,高深莫测,一看就是得道高人,大家都去向道长求神符去了,你家里有孩子,最好去向道长求上几张符贴在家里,看能不能护佑住孩子,昨儿个村东头宝顺家的孩子在晚上被抓走了,等第二天找到的时候,心肝肺都没了,惨不忍睹,真是可惜啊!”
残阳西斜,仍旧努力的将自己最后的光明洒向人间,血色的光芒在做最后的挣扎,似是不愿黑夜的到来。李天羽他们骑着战马在鹿郡郊外的官道上一路疾驰。
时值炎夏,虽已至傍晚,偶有微风拂面,但残阳却依旧将五人炙烤得大汗淋漓,胯下的战马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即将坚持不住。裴清雅拿起水壶猛地灌了好几口水,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浑身舒坦不少,催动战马几乎整整一日的疾驰,让裴清雅手脚麻木,腰酸背痛。“各位,” 李天羽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咱们今天一整日都在赶路,大家现在一定累倦异常,不管今天如何赶路,也是无法抵达鹿郡城了,再者战马几乎整日都在连续奔跑,很少休息,也快坚持不住了。我们放缓速度让战马休息一下,沿着大路再向前走走,看前面有没有村庄,实在没有的话就只能野营了。几人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太阳便完全落下山去了,就在几人气馁准备放弃的时候,眼尖的皇甫奇突然大声喊道:“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人家!” 沿着皇甫奇所指的方向,几人抬头仔细一看,西南边不远处确实出现了一片房屋。李天羽见状高兴的说道:“前面应该有一个村庄,咱们先去那里找户人家歇宿一晚,明天早上再继续赶路。”
几人并马骑行了十几分钟后,终于走到一座石头牌坊前,仰头向上看去,牌坊上刻着几个镂金的大字——“下阳村”,两边还有双狮拱卫,威武霸气,看来是一个规模比较大的村子。几人下马后,紧了紧缰绳,牵着战马步入村庄。
从村里的土路上一路走过去,几人看见村里许多人家门上挂着两盏白色的灯笼,而没有挂白灯笼的人家,门口却是贴着一道黄符,此时的天还没黑下来,村民的房门却是全部紧紧关闭,偌大的村子里没有一点声音,安静的可怕,诡异得很。裴清雅好奇的说道:“门口挂白灯笼显然是有人去世了,刚才一路上走过来,我发现好多人家门口都有挂白灯笼,怎么会同时死这么多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应该是,不然不会这么早就紧闭家门,着实奇怪。” 他们几人几乎走遍了整条村道,一路敲门过去都没有村民愿意开门,都像赶瘟神一样慌忙赶走了他们,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惶恐。最后几人终于在村道西北侧的一个角落里敲开了一户村民的房门,这户村民的房门上也贴着一道黄符。见大门打开了,李天羽急忙上前说道:“老伯,我们五人是前往鹿郡郡城的游历侠客,因为埋头赶路误了时辰,无地可去,能否在贵宅借宿一宿,明日早上便会离去。” 说完后随即掏出一锭银子奉上。那开门的老人素来心善,再见五人气虚轩昂,正义凛然,没有拒绝,也没有去接银子,只是开口说道:“老汉我家里只有一间屋子,分里屋和外屋,里屋由我老伴、儿媳妇和两个孙子住着,外屋则有一位病人住着,我和儿子在屋子里打地铺,几位客人若是要住的话就只能打地铺了。” “无妨,就算打地铺也比露宿荒山野岭要强的多。” 见几人不介意,老汉便将几人迎进了屋子,进了屋子后李天羽发现外屋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身体包扎的跟粽子一样,屋内飘荡着一股股药香。见家里来了客人,赵老汉的家人们纷纷从里屋走出来向李天羽他们打招呼问好,朴实热情。赵老汉的妻子辛苦操劳了一辈子早就累弯了腰,儿子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粗壮的汉子,看起来特别的腼腆,儿媳妇长相普普通通,但是笑起来特别的好看,一男一女两个孙儿大约在四五岁左右,长的很可爱也很有礼貌。简单寒暄一阵后,赵老汉的妻子和儿媳妇便去张罗饭食,锅灶就在外屋的一个角落里。赵老汉则和儿子陪着李天羽他们聊天,经过简单的了解,李天羽便知道了村子属于鹿郡怀安县管辖,村子里大概有三百多户人家,是整个怀安县最大的村子之一。
回想起整个村子的异常,李天羽向赵老汉询问道:“老伯,我方才进村子后发现,天还亮着村里家家户户就已经把房门紧闭,任谁敲门都不开,而且好多人家门口不是挂着白灯笼就是贴着一道黄符,不知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能否给我们说一说。” 赵老汉见李天羽询问,苦着脸长叹一声说道:“下阳村以前可是夜不闭户的,自从一个月前开始闹鬼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闹鬼?” 五人吃惊的问道。:“不错,那是一个月前的晚上,在半夜时分村里突然出现了恶鬼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村民们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有胆大的年轻人出门查看,却被直接吓得失了魂,一个劲的大喊着恶鬼来了!恶鬼来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大家才发现老杨家的孩子失踪了,大家急忙到处去寻找,最后在一处水沟里找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那孩子的肚皮被利爪撕开,里面的心肝脾肺都不见了!” 赵老汉摸着眼泪说道。“肚子被剖开,心肝脾肺都不见了?” 李天羽几人闻言惊讶不已。 “不错,自从那天开始,每隔三天恶鬼便会找上家里有十岁以下幼童的村户,要不上门抓走一个小孩,吃掉心肝后曝尸荒野,要不就是直接在村民家里剖开孩子肚皮,拿走内脏。到现在已经有十几个小孩被恶鬼吃掉了,一时间家里有小孩的村民人心惶惶,有条件的纷纷搬走逃难。像我们这种没有条件家里又有小孩的,只能每天在恐慌不安中度日,快到晚上时便关紧门窗躲在家里祈求恶鬼不要选中自家孩子。三天前村里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称自己画的神符可以驱鬼辟邪,大家便纷纷前去花大价钱买了一道黄符贴在门口,希望能够克制恶鬼。” “可有村民见过那恶鬼模样?” 李天羽问道。 “见过,见过,家里丢了孩子的村民几乎都有见过,我听那些村民说,恶鬼来了以后会先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随后被恶鬼选中的那户人家门前就会响起一阵铃铛声,等那阵铃铛声过后,房门便会被那恶鬼打开,等恶鬼飘进来后,那户人家的人全部像是被施法术定住了一样,不管怎样用力都动弹不得,只有大脑有一丝意识,迷迷糊糊的看着孩子被那恶鬼从身边抓走或者直接杀死掏走内脏,吓得一旁的家人肝胆俱裂,更有甚者直接吓得昏死过去,第二天醒来后便精神失常。看见那恶鬼模样的村民都说那恶鬼身披黑色的斗蓬,青面獠牙,眼角流着鲜血,浑身上下瘦骨嶙峋,指甲长而锋利,轻轻一划便将孩子的肚皮划开,掏出内脏后便扬长而去。其实老汉我请几位客人进来住是存了一分私心在的,我看几位客人气宇轩昂,正气十足,说不定对那恶鬼会有压制作用,再加上咱们人多势众也给老汉我添了一些胆气。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那天朝廷会派了法力高强的道长来除了那恶鬼。” 李天羽听完后脸色不变,单手握住下巴沉思着,一旁的裴清雅吓得紧紧攥住李天羽的衣角,面色苍白。皇甫奇虽然没有裴清雅那么夸张,但从面部表情来看也着实吓得不轻 。轩辕霸面无表情,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至于典庆则是一脸的无所谓,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鬼怪的存在,就算是真的有,那也不过是一斧子的事。
就在几人谈话的时候,婆媳两人做好了饭菜端了上来,招呼着几人吃饭,赵老汉不好意思的说道:寻常百姓家饭食简陋,还请各位客人不要嫌弃!” 李天羽看向桌子上的饭菜:一盆鸡蛋汤、一盘炒青菜、一盘凉拌胡萝卜丝、一盆纯玉米面做的窝窝头。再看两个躲在娘亲身后,看着桌子上的饭菜馋的直吞口水的孩子。李天羽明白,这些对他们而言简直难以下咽的饭菜,对赵老汉一家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珍肴,怕是只有在重大节日时才会舍得吃上一顿。“多谢老伯热情款待,我等几人受之有愧!” 几人落座后李天羽拱手对赵老汉说道,随后邀请赵老汉一家坐下一起吃,赵老汉急忙表示自己一家早都吃饱了,最后实在拧不过李天羽只好陪着坐下,却也不动筷,赵老汉的儿媳妇还在暗中悄悄抓住了一旁蠢蠢欲动的两个孩子。李天羽示意皇甫奇将路上吃的干粮拿了出来:一包白面千层烧饼、一包熏牛肉干、一罐腌白菜,一罐盐腌猪肉。赵老汉一家直接看直了眼,两个孩子的口水直接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赵老汉在心里暗暗感慨:“这是他们一家一辈子都吃不了几回的食物啊,尤其是牛肉,怕是这辈子都吃不上一回!” 李天羽拿起几块牛肉干递给两个孩子,孩子们看着李天羽递到眼前的食物却没有动,抬头看了一眼娘亲,在得到了娘亲的许可后,方才伸手接过了牛肉干,在向李天羽道过谢后方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李天羽拿起盆子的一块窝头咬了一口,入口粗糙,虽不难吃,但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李天羽而言,味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但想起这是天下黎民百姓都不怎么舍得吃的美味,顿时便来了胃口,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同时在心里面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吃上白面馒头,裴清雅几人见状也纷纷大口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大家便开始准备睡觉,赵老汉家里面没有几床被褥。不过还好几人出门在外,为了以防万一都带着被褥,出门从马匹身上拿来了被褥,铺在地上便开始了休息。典庆、轩辕霸两人睡在最外侧,皇甫奇、赵老汉父子三人睡在中间,李天羽则和裴清雅睡在最里侧。奔波了一整天的李天羽早就累了,躺下不多时便睡着了,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一旁的裴清雅一个劲的往自己身边挤。知道是被赵老头说的恶鬼给吓着了,李天羽表示理解,毕竟是女孩子嘛,天生胆小 。见状也不客气,直接转身抱住了裴清雅,裴清雅的身子突然紧绷了起来,不过也没有挣扎,就这么紧绷着,过了一会儿身体才开始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任由李天羽抱着,不多时李天羽怀里便传来了香甜的熟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