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的右腿微微发凉,朗月有一丝疑惑,她身上的道纹反应这么大难道是因为她身上多出来的那个蓝灰色的玩意?
她看了眼白含笑,微微偏了偏脑袋,如果是这个东西起作用的话,那作用应该是相互的。
要说朗月的道纹能吃了对方的,那还能说是以多欺少。
但白含笑完全没有“背后有什么异样感觉”的表现,那就跟这个多出来的玩意没有关系了。
朗月拉着白含笑问了一句:“笑笑姐是水灵根?”
“对啊,怎么了?”
“哦。”朗月开始尬聊,“是不是合欢宗都只收水灵根的弟子啊?”
白含笑在这个问题上有些敷衍:“也有别的吧,但是少,主要是功法原因。”
还有就是因为水灵根比较温和,没那么大的攻击性……
朗月已经开始走神,水灵根配水属性道纹。
那我身上那个“寒”是什么鬼东西?
是来坑我的吗?
碎寒蹦蹦跶跶地抱着一个小缸东西从她们前边跑过。
粱鹤在后方叹气,“你别蹦了,小心点……”
碎寒“哼”了一声道:“怎么?你嫉妒啊?哦~也对~明明是你跟笑笑姐抓的鱼,她送了我一条,却一根鱼刺都没有给你!嘻嘻!”
哦,笑笑姐是有说过之前她跟粱鹤相遇时,她正在瀑布下边的水潭里捞鱼呢……
朗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我上辈子运气还算可以啊?怎么这辈子这么霉?人家掉水里能发现特殊的鱼,我掉水里差点冻死?!
等等,冻死?
——[佛子扛上了朗月,提着掉落在一旁的断雨,向一旁的断崖走去。]
——[他把人丢在了一处天然的洞里,捡了些柴,钻木了取火,他盘坐着一遍一遍地念着心经。]
朗月面上不显却心如擂鼓,“笑笑姐知道怎么驱除寒毒吗?”
筑基修士不畏寻常寒暑,怎会无故点火?
白含笑愣了一下,不知道朗月为何这样问,她顺着朗月的视线过去,却是落在了扶风身上。
“哦。”她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得分情况。”
“如果是火属性灵根的修士,寒毒不严重的话,他们灵力跑两个周天就行。如果不是火属性灵根的修士,需要先保证躯体不失温,然后借丹药辅助冲散寒毒就行。”
白含笑冲着扶风的方向挑了挑眉,“怎么?真喜欢这个款的?宗门大比时你可就没少盯着人家看。”
朗月翻了个白眼,“不是,之前佛子于我有恩。”
把我从水里捞出来,怎么不算呢?
朗月开始胡诌,“我这不是怀疑佛子寒毒未清想趁机还了这恩嘛!”
白含笑一脸“女人你就是嘴硬”的表情,“佛修功法特殊,倒是不需要丹药冲散寒毒,只要保证不失温就行。毕竟寒毒还是跟温度有关,就算功法特殊,失温也会很危险。”
朗月“哦”了一声,已经放弃了辩解。
之前两句话给人家佛子聊崩了,人家心里头怕是没少骂我老巫婆呢!
她挑了挑眉,直接让话题在此终结:“佛子如此厉害,大比个人赛直接五项全能,那应该是轮不到我报恩了呢。”
扶风是男子是体修又是佛修,本应一身火气极旺……
——[朗月指尖用力,推开了这尊入定的“佛”,她斩钉截铁一字一顿:“你也是恶。”]
冰凉的。
朗月碾了碾指尖。
碎寒说那寒潭已经变成了深坑……
道纹本质是一种特殊的灵力,如此说来,她腿上那道玩意多半就是从那寒潭里来的。
都说进秘境必有机缘,道纹也算是机缘的一种。
按元界的规矩结丹才算入道,道纹这个东西在金丹之前碰上了只能说有好有坏。
好处嘛,如果你俩相性相合,那就相当于在考试前老师给你细细地讲解了一遍参考答案,不说能答得一模一样,但只要认真听了,满分一百拿个八十还是不成问题的。
坏处嘛,万一你俩不合适,你学文,它讲理,你在默背戊戌变法的意义,它在你耳边无限循环牛顿第二定律……
估计到时候就只想让它去死。
把书一丢。
学?学个屁!
朗月抬头望天,你要搞就一视同仁好不好?折磨我凭什么放过我师兄。
他一个土属性,你也给……
——[三次呼吸后,阳光下的那只手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一丝焦糊味带着诡异的肉香扑来,各色的纹路宛若毒蛇,从炸开的皮肉中翻出,攀皮而上,冲进袖口,覆上脖颈,爬满全身……]
——[楚禧收回手,淋了些水在那块焦皮上,眉也未皱,似早已习惯。]
朗月缓缓站直,放下了搭在白含笑肩上的手。
天道讨伐印记…………
在阳光下水分流失、皮开肉绽、变焦……
土……属性灵根?
朗月两步冲上去抓住了忙前忙后的楚禧,她故意将大拇指伸到楚禧袖口下,压着他的皮肤磨蹭了两下。
她问:“它像不像被太阳晒干了的土地?”
楚禧当场虎躯一震,有些激动地反手抓上了朗月的小臂。
像!
那一刻他们在迷雾中隐约窥见了“真相的匣子”。
楚禧低头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抓着朗月的手轻轻拍了拍。
——人多眼杂,这不是说这事的时候。
朗月松开了楚禧,这只是一种可能性。
她陷入了更深的疑惑:
土,是泥裂(*)。
(图片来源于网络)泥裂
那风呢?
为什么让我痛苦的是冷或者湿气?
“月姐!”李描对朗月招手,“过来在这个土窑里画个引风的阵呗!好给木桶那边保温。”
朗月瞥了一眼嘴里念着经的扶风,抬手一指那入定了的和尚,决定“废物利用”一下,“要风这不是有个现成的风属性么?”
李描:“嗯?对吼!老记得佛子是体修,都快忘了佛子灵根跟月姐是一样的。”
“那可不?”朗月冷哼一声,“甚至跟我一样是速度型阵法师……(*)”
朗月被碎寒扒拉着往已经放好药水的大木桶走去,回头瞥了扶风一眼,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灵根生成跟性格有没有关系,她跟扶风的一部分属性就跟复制粘贴似的。
碎寒奶凶奶凶地拿剑指着粱鹤警告他不许偷看。
一旁白含笑捂着嘴偷笑还给粱鹤抛了个媚眼,“想看我是可以的,只要灵石给够。”
朗月垫着脚尖伸手去试了试水温,虽然她跟楚禧师出同门,但意外的好像没什么相似点。
楚禧是表面药修实则毒修,朗月那是表面阵修,其实啥都修。
别问,问就是啥都会但啥也不精……
就算是在《崎家杀人术》的使用上,她跟楚禧都是不同的流派。
楚禧是盾剑苟命流,属于是受最少的伤,打时间最长的架,细剑刮痧,打boss拼耐力,伤害都是-1-1-1……
所以这小子道纹印得浅,基本都在皮肉里。
朗月擅长打贴身战跟以伤换死,常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水温刚好。”白含笑已经坐进了浴桶里,“快下来吧!”
朗月脱去外袍,忍不住笑了笑,黑老鬼那些还能活着从土楼出来的徒弟里,朗月应该是伤得最重的那一个吧……
她总觉得黑老鬼不知道道纹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毕竟按照楚禧的回忆,他刚从土楼出来没多久就被黑老鬼丢出来了。
只有朗月不一样,她伤得太重,需要出城治疗,还在北城区养了半年。
朗月双手撑在木桶边上,余光瞥见了远处的楚禧。
她忽然顿住。
——[师姐说:“你可以认输,然后留在这里。”]
……
——[师姐指了指自己的额角笑了,“黥者为奴不为人,这也算杀。”]
——[朗月微微目移,面露不解,那天道讨伐印记是什么?]
——[“这事我会帮你问师兄的。”师姐笑着补充,“就是‘杀’了我的那个。”]
秋风吹散了木桶上蒸腾的热气,朗月盯着自己的倒影,红褐色的药水中,朗月的影子被水波拧得扭曲。
她翻身跃进桶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
楚禧说“有一定的吸引力”中的“一定”并没有用错?
如果道纹具有流动性跟继承性……
朗月抬头望天,因为刚刚下过雨,深蓝色的夜空像是被无聊的小孩抹了两爪子奶油般沾着两抹云絮。
我跟师兄之间最大的不同大概是在于……
我在土楼里杀死了师姐,而他没有。
朗月反手蹭上以自己的腰椎,手背磕上了棘突,她向后舒展,手背顺着脊椎一路向上最后再肩胛骨之间五指伸展开。
(图片来源于网络)棘突
——这是那道疤曾经的位置。
她见过楚禧身上爬满道纹的模样,骨头不比皮肉,她在土楼里可没少被对手捅刀子。
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身上的纹路要比楚禧身上的多得多……
男修那边很热闹,主要是李描热闹,正对着扶风“念经”让扶风帮忙给她们送热气。
朗月笑着跟她们聊天。
水渐凉,朗月从木头里探头,她大声催促:“李描!水冷了!烘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