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出之水,岂有复回!
武太伯曰:“非也,非也!甫者,能御五气,操云雾,飞天遁地,无所不通,凡天下之万物,皆受其用也!”
四爷受此大辱,顿时狂怒,一把抓起司徒静玥的头发大喝:“吃了熊心豹子胆!”然后一甩,竟把她甩出了十多米,撞翻了一张大长桌,上面的瓜果摆物都掉落一地,发出咣当声响。
大厅的音乐顿时止了,众人寻声而来都看向这边,虽此时灯光昏暗,但仍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司徒静玥竟然被打了!
不远那一边,站着个光头短袖的壮硕大汉,颈上带有一条牛丸般粗的金链子,花臂缠身,是五爪金龙。众人一猜便知是他下的狠手了。
“静玥!”小木惊叫,立即甩开了倚施华,飞跑过来把司徒静玥扶起,又左右查看一番,接着道:“你没事吧?”
司徒静玥晃了晃脑袋,道:“我没事,刚才多喝了几杯,惹着四爷。”
小木怒道:“如何惹着,也不该动手!”即转身向四爷去讨理。
司徒静玥忙拉住他说:“你别去,他会伤了你!”
小木甩开了司徒静玥的手,冷道:“谁伤了你,我与他拼死!”顿时猛的冲向四爷,上来就是一拳。
四爷不料此小子竟如此刚猛,二话不说就往自己打来。不过,他可并非独自一人来的,其身边还跟着一个壮汉,这壮汉见小木攻来,马上迎上前去,但可惜,他还没来的及抬起手去抵挡,便被小木一拳打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并晕了过去。而那墙,则留下了几条深而可见的裂痕。
众人见了都目瞪口呆,四爷惊喊道:“你是聚英学院的人?是武道修行者?”
小木不答,只一味向他打去。
四爷再也管不得了,操起拳头便与小木厮杀起来。拳脚之快,又加有昏暗的灯光,一般之人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
这时,只见倚施华走到司徒静玥面前关心道:“姐姐没事吧,到底因为什么和四爷起了端?”
司徒静玥道:“刚才他挑衅于我,我一怒下便泼了他一身酒,这便有了后面的事。”
倚施华看了看场中打斗的两人,又担忧道:“小木是他对手么,四爷可是妙如鹰最得力的手下干将,平日里恃强凌弱,残暴至极。”
司徒静玥凝重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小木跟人打斗,这是第一次。为我……”
倚施华道:“静玥,你不是有两位很厉害的养士吗,难道他们没有一起来?”
司徒静玥道:“我只有在出远门的时候才带着他们,谁会想到今天碰撞了四爷。不过我已给他们发去指令,只不知小木能不能撑到那会。”
倚施华自咎道:“都怪我,要是强硬一些拒了四爷不给他来,就不会发生这等不谐的事了。”
司徒静玥道:“怎么怪你,都别自责。”
知道司徒静玥身边两位养士的人并不多,其中四爷就不在此列,但他稍有知情,便不敢如此横行地欺负司徒静玥了。
再说两位养士的身底,连司徒静玥自己都不知晓,她只知两位养士是他爷爷亲手敕给她的,伴随了自己十多年,专门为了她保驾护航;而她的爷爷,从小到大她也只见过四五次,神秘至极。便是她的父亲司徒寝,也不是想见他爷爷就能见到的。
至于那两位养士,平日里充当着司机、护卫;必要时,却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这也难怪司徒静玥趾高气昂,敢与四爷正面相怼,换做任何的人,拥此底牌,都不甘屈之人下,何况司徒静玥从小便被惯着长大。
大厅里的灯顿时由昏暗转而明亮,亮如白昼,此时众人的脸上,都挂满了震讶之色,他们退开一旁,看二人相斗。哐当当,两人拳脚相加,打的火热,从场的中间打到了边壁,从边壁打到了讲台,从西边打到了会厅大门,从会厅大门又打回了场的中间。各类桌凳、摆物、玩好,皆被二人捣的满地都是,狼藉不堪。如此,又战了十数回。
突然,四爷左蹬一脚,中了小木腰间;小木抽出一拳,伤了四爷鼻脸。二人挨了打,都同时向后倒退,四爷退了七八步,小木出了十多米,一个兜着鼻子喊疼,一个掺着蛮腰叫苦。
四爷淌着鼻血嫉视小木,心道:“我已是中级武魅多年的修行,莫非这小鬼也和我同等修行?不然怎如此难缠,看来势必要使出全力才能拿下这臭小鬼!”
于是嗔怒道:“今日不把你废掉在此,我四爷岂有继续在高明混下去的理由!”说着,便猛的向小木发起了进攻。
小木呼呼喘着气,他却不懂武道修行一界是如何判断和划分实力和等级的,更不知自身处在什么样的修行境界,他只清楚四爷很大力。
“不败你,誓不罢休!”小木也斗志昂扬冲向了四爷,当即,两人又大战在了一起。
来回缠打,已过了三十回合,小木体力不支,吃了四爷一肘,往一旁沙发撞去。这沙发哪里承的住如此猛烈的撞击,遂跟着他的身子,一路滑到了墙边。
四爷乘此顺势,追过去又下了一肘,直抽小木的腹中;小木受了重击,口吐血痰,捂着肚子蜷缩一团。
这还未止,四爷哪里肯就此罢休,又一把拽起了小木的头发,往他门面轰去一拳,这一拳直接把小木的脑袋打进了墙里!小木惨叫不已。紧着,四爷又把他的头从墙里提出,把他整个人举起,向着远处一个大鱼缸砸去——
“小木!”
正在司徒静玥惊叫间,突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人群中冲了出去,挡在了大鱼缸前;然后徒手接住小木,在空中转了几圈,最后稳稳落地。
“嘘——”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细看去,只见他身子萧瘦,年龄与小木相仿,只穿着件黑色长夹,却不扣上扣子,露出了匀称的肌肉线条,看时强而有力。
青年把小木放到地上后冷冷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本不想出手参预此事,但你的作为彻底激怒了我!”
四爷紧握住拳头开始微微颤抖,刚才他看的很清楚,这青年在千钧一发之际竟可以用那么快的速度轻松去接下小木,依此判断,他的修行绝不在武灵之下!
“你是什么人,别多管闲事!”四爷强作镇定道。
青年缓缓向四爷走去也不答话,突然,他脚下轻轻一蹬——身子顿时如箭一般,“嗖”的发向四爷。
“砰!”
一度连抵挡的机会都不曾有,四爷直接被青年一脚打飞撞到了墙壁上,口吐红物。那墙壁竟穿了个大窟窿,直通外面的走廊。
众人见此又一阵唏嘘!这是何种的力度,何种的神速,快到简直让人无法用眼去捕捉。
青年操作完后,回到小木身前,然后捻出两指搭在小木的后颈处,把探几下,接着又从兜里拿出个小药瓶,倒出一片药来。
正要塞入小木口中时,一旁的司徒静玥突然走了过来抓住青年的手,慎道:“这是什么?它有什么作用?”
青年道:“不想他从此瘫痪,就松手。”
司徒静玥犹豫一会便松开了手,却又问道:“你懂医人?快救救他,无论多少钱我都付你。”
青年轻笑道:“十亿你付不付?趁他还有口气在,赶紧带回去找位高人看看,延久了,神仙救不活他。”
话了,青年便想要起身离开,突然,他的手被小木抓住。
看着满脸血迹的小木,青年笑了笑,道:“莱氏公司,刃天晓。”
小木还是不肯放手,这下司徒静玥大致揣懂了他的心意,于是对刃天晓道:“他叫小木,家住十九里香饭店。我是杜桥集团的司徒静玥,谢谢你出手相救。”
报了家门,小木也就松开了手,刃天晓起身走到大厅门口时又回过头来对倚施华说:“四爷日后若寻上你来,自可叫他到莱氏公司找我。”
看着刃天晓萧瘦的身背,倚施华第一次动了春心。
原来,刃天晓是随着舅舅莱左路来的,早在宴会竞标完的时候莱左路就已经离开了会场,而刃天晓却留在了舞会期间。
若不是四爷如此烂打,欲致小木于死地,他却不管出手的。一来徒添了舅舅的繁琐,二来扬名在外,碍了自己的逍遥。
只等司徒静玥在倚施华等一众姐妹的帮助下将她和小木送到了酒店一楼,登时便有两名男子走上前来,把二人接了去。
“甘苓堂”,一个古法药品行当,当今的营当老板……
“昭老,小子的身子如何说?”殊涂候在一张木榻前担忧问道。
昭文颂没有急着回答殊涂小木的身体状况,而是吩咐一旁的一个少女道:“你去园种锄一些烂黄根,哑辛三朵,配上伏罗半两,用制梅子干熬出一碗水。等这水出了,放进甘苓,再浸泡两个时辰端来与我。”
那少女即去办,这时昭文颂才转过头来带着诧异之色对殊涂说道:“要换做常人,早已成废人,难得再救回。我只奇怪,你说他从小不曾修武,为何他身体里突然就有如此雄厚的真灵?这还只是其一,更令我叹为观止的是他体内的修复功能,竟强大无比!”
刚才你送他来时,五脏皆损不已,这不下片刻的功夫,竟又回归到了正常的虚弱状态。”
这时,一旁的司徒静玥走近两步说:“刚才那个出手相救我们的人给他吃了一片药物,不知是不是这片药起的作用。”
昭文颂道:“那药片我是清楚,不说他那,我这儿也有,叫‘锁灵凡’,只是市面广泛出售的做成了药片,其药效,大抵一样。都是短暂维系重伤的一种缓效药,与其修复能力无关。”
殊涂说:“早在漫蒲医院时,我就发觉了小子身体异常之状,只不知何时竟变的这般神乎,我敢立下誓言,小子绝没有修行过武道。”
叔有演也跟着说:“我为先生的话担保,从小到大,我几乎每日看着他长大,真没有修行过分毫。倘若他在外偷学,一看便知,他也没那个暇心思,尽日只想着玩乐。”
昭文颂也不就此追究下去,只在小木身上施了几道针,定了几道脉,便带着几人去了院内大堂坐下,独自唤了一个人来看候小木。
两个时辰后,已是次日黎明之时的四五点,天边开始微微泛白。那少女已熬好了汤药,就出来和昭文颂请示,几人又跟着昭文颂到那房间看他施展手脚,其中,殊涂看的最入目。
这几人都是一宿没睡,为小木此举操劳,不多时,昭文颂已做好全部,对几人说:“都回去休息去吧,我这里让几个闲的人看着他就好。他既已从垂死边际走出,以他的恢复能力,不出几天便能起来下地走路了。”
殊涂道:“总是劳烦您老,这老脸都没地方挂,待哪日有空,我再给你找些好药材,定要好好感谢你一番!”
昭文颂挥挥手道:“不说这话,不说这话,小子也叫了我多年叔叔,便是不因你,我也看着他,只是一身好骨头,不习武,可惜了!”
殊涂稍为惊讶,道:“昭老之意,是逐他进聚英学院?”
昭文颂道:“此是你说,不出我口。”
殊涂呵呵笑道:“昭老果真有的,三言两语便把我耍了。那就依此说,择时送他入校,至于联络之人,我有几位老友在里,不为难事。”
一会,几人出了这房,也都各自道别回去了,轿车上,殊涂问叔有演道:“这个四爷是何方神圣?”
叔有演道:“一道上的小头目。”
殊涂转头探出窗外,说:“人善易被欺,我只怕这四爷再寻上小木的麻烦。”
叔有演说:“先生,我先送您回大院。”
殊涂道:“也不急于求此,你只适当找个时间妥协一下即可。待小子进了学院,我也不用日日为他操心。”
车子回到了大院,叔有演便把殊涂送回了房中,然后自己又开了另一辆车出去。
一家小医院里,四爷正躺在病床上休息,此是医院的八楼,病房开着小窗。突然,这小窗大开,进了个黑衣蒙面的男人,四爷顿时惊醒。
看着眼前这来路不明的人,四爷神情恐惧,巴巴多多道:“你是什么人?如何进来的?”
蒙面人缓缓走到四爷床边,躬下腰道:“你无须知道我的底,你只要清楚,日后敢再找小木的麻烦……我让你这辈子不得下地走路。”起手凭空一掌,“轰”的一声,一边的沙发和桌子顿时飞散开来,碎块洒的满地都是。接着眨眼功夫,那蒙面人竟不见了人影,只见那窗口,还是大开着。
而此时的市北区一座山脚下的一座大别墅内,妙如鹰顿时火冒三丈,把进来报告的那名手下一脚踹开,那手下撞到厚重的梨花木大门上,晕厥了过去。
妙如鹰怒道:“这年头,越发多事!去趟宴会都被打的身受重伤,这光头要来何用!”
起身来回走两步又道:“司徒家,处处与我相对,他一个小姑娘哪里来的胆气!往前不理她,这就骑到了我头上来,看我不找机会弄了她去。”
转而对着两名黑衣人道:“冰雨、辽洋,你们去探清楚那位出手相救的青年的底细,最好是连实力也查探清楚;另外,择机制造事端,把司徒静玥和他身边那小子……”妙如鹰没把话讲透,只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动作。
两名黑衣人即领命退了出去。
原来,刃天晓自打了四爷之后便回到了莱氏公司,于此大楼的最顶层,三十六层,刚从浴室出来,他就走到窗前看向远处,自言道:
“洛,不管你身在何处,我都废尽一切办法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