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姜雪来敲门。
此时我早已换上新的衣服,简单梳洗一番,因为一个在大藏寺生活久了,我披头散发,整个人显得有些沧桑。
姜雪说:“张叔,昨天休息的怎么样?”
“叔?我有那么老吗?”我无奈道。
“差了七岁呢,当然要叫叔叔,难道喊你哥哥?”
姜雪很自来熟,和我接触第二天就显得很自然,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心,总会时不时瞄我。
这时候姜云哲也在房间走出来,呵斥姜雪不得对大师无礼。
然后对我客气道:“先生,我们已经定好飞机票,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我说:“我没什么可准备的,如果时间充裕,我想理个发。”
“好,小雪,你开车去陪张先生。”姜云哲说。
“爸,我今天还有网课呢。”
“好好听话,张先生可是我们家的贵客。”
姜云哲的语气有了几分严肃,显而易见,姜雪作为一位20岁出头的姑娘,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家里发生事情的严重性。
后来,姜雪开车带我刚出门,城市的天空晴朗,看着路上匆匆而过的车辆,我好像一个刚在深山老林里走出来的原始人,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姜雪带我寻找理发店,赶巧路过公园的时候,我看到有一些老头老太太,摆着板凳,在街边剃头,我让她停下。
姜雪说:“你在这儿剪头,手艺能行吗?”
我说:“人的外表只是形,不要被形所困住,何况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好?”
“得嘞,你说了算。”姜雪把车停在路边。
我径直走到一位老大爷近前,他七十多岁,戴着前进帽,满脸皱纹,眼皮耷拉着,但仔细看,整个人又显得很精神,我问他剃头多少钱?大爷说15块,但是他只能剃板寸。
我说板寸也可以,老大爷让我坐下来,然后他开始烧水,这是老式的剃头工具。
一把剃头刀,一把剪子,在剃头之前先打磨到锋利,免得一刀子下去,客人会感觉到疼痛。
老大爷的剃头是老手艺,现在几乎已经失传,不仅剃头、刮脸,还有简单的揉肩。
感受着剃刀在脖颈处划过,我全身会莫名起满鸡皮疙瘩,我是玩儿刀出身的,一眼就看出此物不凡,再观察小半晌,心里逐渐有了眉目。
姜雪一直坐在旁边看手机,时不时会和我聊上几句。
等着老大爷把我收拾的干干净净,姜雪说我看起来要比同龄人年轻很多,尤其是眼神,很明亮。
“可能是我一天天傻乐呵吧。”我笑着回应她,然后问老大爷,“大爷,您的刀,卖不卖?”
老大爷愣了一下,“你买我的刀干什么?”
我说:“我喜欢一些民俗传统的玩意儿,您看看多少钱,卖给我。”
“这可不行,卖给你,等来客人剃头我可咋办,再说这么多年过去,手里的家伙已经用起来顺手,你要我换一件,有点不习惯啊。”老大爷连连摆手。
姜雪也在一旁劝我,还说喜欢的话,等会儿她去批发市场买一件送给我。我没有答应,然后开价问他,五千块钱卖不卖?
老大爷有些意外:“这么多钱,你买我用过的这玩意儿有啥用?再说了,我的的剃刀也不算是古董。”
我说:“没事儿大爷,千金难买我乐意,我就是稀罕您的这把刀子,您能不能成全一下我。”
老大爷再三犹豫,这时赶上他老伴儿来送饭,一问得知我出五千块钱买剃刀,他老伴儿当时就愣住了,然后直接做主,“卖”,立马掏钱,刀子归我。我现在手里没钱,在外面这么久,银行卡和一些信息早就没了,随后我让姜雪帮忙出钱,可以在事后佣金里面扣。
姜雪说我有钱没地方花,纵然一百个不乐意,但还是把钱给出来。
我顺便索要老大爷用于装剃头刀的木盒子,上了车以后,我内心真是狂喜,这东西是个宝贝,除了憋宝人以外,普通人根本不认识。
姜雪说:“花了五千块钱买把刀,你是把我当冤种,还是自己就是个冤种?”
我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这件宝物如果卖给需要他的人,价值再翻上十倍都不止,可同样,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子。”
“你是..憋宝?”姜雪试探道。
我点点头:“憋宝人不去无宝之地,更不取无宝之物,这东西的价值,你根本理解不了。”
姜雪眼珠子闪烁着兴奋光芒,忙问:“你给我讲讲,五千块钱我不要了,这东西就算我送给你的。”
我摇头拒绝,可谁知道姜雪根本不讲理,她非让我说,见我还是不搭理她,姜雪把车开到十字路口,说那里有交警,如果不告诉她,她就喊我耍流氓,然后姜雪还将衣服拽下来一点点。
我一看,真是没辙,说:“你们大城市的女孩儿真够意思,我前女友都不如你给我看的多。”
“切,我这是计谋,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可喊了!”姜雪说。
“得嘞,看在你也是外八门的血脉,我就当给你科普了。”我随手把剃头刀的盒子拿起来。
这把刀像老大爷说的那样,的确很平常,盒子也是普普通通的盒子,但是两件平常的物件儿放在一起,立刻就变得不平常了。
剃头刀是“阳”,每天在动,割着人的皮毛,虽然没有杀过人,但也是当今社会最接近的刽子手鬼头刀的物件儿,但砍头用的刀,煞气太重,很难保存。剃头匠的刀,煞气又弱,同样没办法保存。
偏偏这盒子是普通“老沉木”雕刻的,也就是所谓“朽木”,是那种长在烂泥堆里的古树,根儿已经烂掉,古树枯萎,只有上半部分极少数的木头能用来雕刻。
这种木头没啥用,也不成才,放在家里时间久了,屋里会散发着一股很像腐泥的气味儿。
如果盒子给任何人,都毫无用处,巧合的是它用来装剃头刀。
头发是“血之余”,剃头刀每天都在刮血,然后放在盒子里保存,久而久之,身为朽木的盒子就可以孕育更多的煞气,这也是朽木唯一的作用,比如风水师常用朽木破煞局,在风水有问题的时候,摆上朽木,煞气不临。
最重要是这把刀在老大爷的父亲那辈儿就开始用,传到了他这辈儿,不知剃了多少的头,就相当于斩了多少颗人头。
然后这些煞气被朽木盒滋养,朽木盒久而久之颜色变得光亮,质地坚硬,反过来它又会温养剃头刀。
只是有一点很可惜,就是每次老大爷磨刀的时候会用热水,如果用井水,这么多年过去,这把刀的煞气,仅仅只是出鞘,就足以斩杀一切魑魅魍魉。
听我说完,姜雪一眼的小星星,还说这东西原来这么好啊,她碰了一下我,继续说:“给你三万块钱,卖我吧。”
我说:“不行,女孩儿玩儿刀,找不到男朋友。”
“切,本姑娘这么漂亮,还怕没男朋友?你说不想给,就不想给,男人果然真虚伪。”姜雪说。
正说着,我们已经回到酒店,姜云哲看到我,感慨我年少有为,然后司机准备好车,送我们去机场。
在路上姜雪把刚才经历的事情告诉她爸爸,还说我是个鸡贼,五千块钱就买价值五十万的宝贝,老祖宗留下的说法果然没错,外八门里,盗门最为鸡贼。
姜云哲脸色一班:“真是没大没小,张师傅姜家老祖的嫡传,按照辈分,与我你爷爷是一个辈分。”
“爸,都什么年代了,咱们各论各的。”姜雪说。
姜云哲对我说:“真是抱歉,小女被我惯坏了。”
我也无奈道:“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
在机场赶回江苏的那天,姜云哲接了几个电话,说的是家族里面,又相继有人病倒,事情逐渐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