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转过头不敢去看,莫名其妙的口渴之感方才慢慢退却。
陈灵素还想去捡,被我一把拉住。
我说:“别动,那经文有问题!”
陈灵素被我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几步,可还是很不可思议追问道:“我滴天啊,和尚还能被经文杀死?”
我深吸了口气,恢复了些许的体力。
我又说:“后世佛像皆由人臆想雕刻而成,很多还是包含了麻衣派的相学手法,金刚经中的原文写道,‘凡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所以玉简中经文等于‘神灵’,千万不去看,会很危险!”
陈灵素也不敢大意,老老实实站在我的身侧。
“经文”不是佛像,佛像只是泥塑的,一种人外在形象的寄托罢了,好比西游记里的菩萨、佛祖、罗汉,甚至孙悟空,都是人扮演的,后世修佛匠打造佛像的时候,会按照那些人的样子定制。
而所有的神像都会“装藏”,就是将经文放置在神像腹中,同样愿力越大的经文,神像所展露出的神秘力量就越强。
好在蛇皮袋却能限制住一切不好的邪祟,我丢过去盖住玉书简,随后将它合上。
看着表面雕刻着梵文,唯独角落却写着一行字,“杨琏真迦”。
他不是盗了南宋帝陵的妖僧吗!
这人贼不要脸,让人把自己的样貌雕在飞来峰,由世人祭拜。
陈灵素左等右等,见我也不出来。
她一时着急,便下来看看。
在我们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角落里的经文发出“咔咔”清脆的裂声,与干柴丢进烈火中焚烧时的声音很像。我内心顿时升起不详预感,随着“嗡”的一声巨响,大量的经书裂开,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小飞虫,它们身上闪着萤火虫般的光泽,在空中盘旋了几圈。
看到它们的时候,我头皮发麻,浑身战栗,站在原地心想这回完犊子了!
眼前的虫子正是奶奶讲过的二道坎怪虫。
它攻击性极强,并且速度又快,没有天敌,只要碰到就死。
我心如死灰,真的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里会碰到它。
密闭的空间内,没有任何逃生的去处。
偏偏就在我已经准备等死的时候,那些虫子竟然顺着我们来时候的方向飞出去。
不知不觉,冷汗打湿了全身。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难不成咱们都错了,古井上的镇石是专门压制这些虫子的?”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是安全了。
陈灵素说:“我爹的遗愿算是完成了,实在是感谢你的帮助。”
“你要去找谢坤拼命?”我问。
陈灵素摇摇头,坚定道:“我要和他打官司,把我家的钱要回来!”
我心想她总算是冷静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当年谢坤能和他爹一起进山收古董,做这行又有几个平头老百姓。
广宁寺的古井打开,放出那些飞虫。
龙血藤被紫电蜈蚣夺走,我折腾来一趟,只得到了一枚伏尸的牙齿。
紫电蜈蚣还在体内藏着,万一我成了它的母体,可就会变成大个儿金头蜈蚣那样,脑袋瓜子裂开。
这个地方很邪门,不仅仅是下陷的镇妖宝塔,底部还有九龙雕塑,隐藏着九大明王,我差点被夜叉给弄死,现在犀角消失,第三只邪眼指不定会什么时候要我的命。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邪气的影响,我心口有一股戾气吐不出来,而报复彩门是我即将要做!
带着陈灵素一起离开地下镇妖塔,费了好大的劲儿,总算重新回到广宁寺。
外面无星无月,天黑得不见五指。
我们俩先是去了僧舍,将那两个小沙弥叫醒,他们俩睡眼惺忪,迷迷糊糊问,他们师父呢?
见他们二人安然无恙,我也算松了口气,这俩孩子年纪不大,万一被怪虫所害,实在是可惜。
我说:“你师父去西天极乐,提前证道,修成正果,让我转告你们两个,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
小沙弥一听,目露欣喜,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旁边那位立刻碰了他一下,欣喜道:“师弟,师父已经成佛了,咱们两个就别打扰他,等会儿回去把行李分一分,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各回各家。”
我算明白了,俩小和尚也不是自愿出家的。
与陈灵素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我们在古寺住了一夜。
我觉得那座宝塔也是有着一定的价值,那里面雕塑,壁画,对我们来讲,没什么用,但对于研究学者的帮助很大。
等着离开之前,我还特意给相关部门举报一下。
第二天我们相继离开,陈灵素还说他忙完了要去找我。
离家十年,当真是归心似箭。
摆在眼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爷爷留下的笔记!
笔记中记载着它发现,却没有采摘过的天灵地宝!
外八门手段神出鬼没,杀死三爷的两具行尸像一根刺扎在我的心里,可光靠我自己,哪里是人家的对手。
离开广宁寺的当天,藏在我衣服里的小黑不辞而别,它身为蛟龙,属于秦玲这片土地。
但有一天,它需要走蛟化龙,一定会找到我,或者我的后代。
当坐上去往牡丹江的火车。
十年未见,老爹应该也退休了。
奶奶今年已经一百多岁,如果玄学点的说法,人过百岁而成仙,道家有返老还童的传说,可那些毕竟是传说。
我爹干了一辈子工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等退休以后,我要干什么干什么”。
那个年代的人太苦了,企业改制,大量下岗,若不是老爹会机床手艺,我恐怕就得饿死。
戴着帽子遮住第三只邪眼,从春暖花开的中原腹地直至跨入冰天雪地的黑龙江。
东北的空气自带着一股儿味儿,你说不出它什么味儿,它会让人莫名的放松,洗涤一身的疲惫。
路上我给老爹打了个电话,听说我回来,他特别高兴。
消失十年,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当我下了车,唯一的遗憾是三爷的尸骸我都没有找到。
打车回到村子口,按道理这个时间本来是饭点,可遥遥望去,只有少数几户人家炊烟袅袅,大多数皆为冰冷的砖瓦房。
记得我小时候每次回来,村里热热闹闹,街上随处可见嬉闹的小孩,如今回来以后才发现,真的是太安静了。
天冷得让人哆嗦,我急匆匆跑了几步,可来到家门口的时候,当时就傻眼了!
黄纸铺路,一张挨着一张。
从我家的大门口一直延续到二十米外的十字路口,更古怪的是那里竟然有一个鸟笼子。
笼子蒙着一层黑布,放在十字路口,在它周围皆是淡黄色的纸钱。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奶奶,电话里我爹说过,奶奶的状况不是很好。
可在我推开院子的大门时,却看到两位身穿蓑衣的黑衣人!
他们一动不动站在院中,背对着大门口,所以看不清楚这二人的长相,可是他们竟然赤着脚穿单鞋,露在外边的脚背颜色发青,随着一阵西北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我家的大门是敞着的,一个小老头站在哪里,背负双手,笑着说:“兰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活着呢。”
我心口一震,这两个黑人正是杀死三爷的行尸!
对方直言奶奶的名字,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屋内传来几声咳嗽,奶奶虚弱道:“是啊,一晃都七十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将张三宝留下的东西,交给我,我可以现在就走。”
“不要想了,那件宝贝早就被老头子给扔了。”
“不可能!”
小老头一声低吼。
他身上的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屋外的两个黑衣人也变得躁动起来。
奶奶说:“没用的,你吓不到我。”
小老头恶狠狠道:“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你不会不了解我,你孙子夺走了壶中洞天,坏了我的大事,十年我一直没杀你全家,就是为了张三宝留下的宝贝,你若是拒绝,就不要怪我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