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一番谈话过后,我好奇看着那个褡裢,自始至终我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可大胡子装逼的样子的确很招人烦。
别看祖爷身材瘦小,可他脾气绝对不小,又不是那种吃亏的人。
然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祖爷怂了。
他很客气,说:“现在什么价格?”
大胡子说:“再加20万。”
祖爷痛快道:“可以。”
“美金。”
大胡子将褡裢收好,毫不留情面,坐地起价。
祖爷依然点头答应:“这里没办法兑换,我可以给你按照同等汇率转账。”
大胡子做个“OK”的手势,然后将银行卡拍在桌上,说:“往这里汇钱,到账以后,咱们出发。”
祖爷客气道:“钱不是小数目,恐怕要等几天。”
“等到账以后,我再来找你。”
大胡子敛走所有的古董,挥了挥二锅头,说:“谢了,不过这酒没有头几年好喝了。”
大胡子大摇大摆离开,留下祖爷我们几个四目相对,见众人都不说话,我是实在忍不了了,主动道:“说句话啊,那人干啥的?黑社会是咋滴,上来就要20万美金。”
祖爷说:“他是骑着白骆驼的葛衣诗人。”
“就那样的…还诗人?他认识字吗?”我惊讶道。
祖爷说:“人不可貌相,你照镜子看看自己,哪像半点憋宝老客该有的样子?”
“话不能这么说,憋宝老客该是啥样的?我虽然没见过我爷爷,但听我奶奶说,他比我还不正经呢,我最多是像他,可绝对没有超越他。”
祖爷愣了一下,然后竖起大拇指,意思我的话没毛病。
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年代不一样。
我爷爷那会儿叫兵荒马乱,现在是天下太平,他寻宝是为了谋生,我寻宝是迫不得已。
更没料到的是,祖爷果真在筹钱。
祖爷其实很有钱,以我当时的认知,谁要是有五百万都可牛逼了。
但祖爷,绝对要超过百万。
只不过他喜欢赌钱,是那种嗜赌如命的性格,只要有空闲就会去玩。
这段期间我们一直都在忙活,他没时间出去赌,要不然早就没影了。
至于“白骆驼葛衣诗人”,祖爷说那是天山山脉的守山人,他们行踪神秘,很少有人能找到他们。
白骆驼在沙漠是神灵的化身,早在1906年,谪戍官员裴景福《河海昆仑录》写道:“云峰高处绕烟新霁时,有葛衣老人,长鬓执绋,骑白驼游行岩壑,近之则隐,亦龙威老人之流。”
那个时代就有人知道葛衣老人的事情,甚至被传为葛衣仙翁。
相传葛衣诗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他们是大山的守护神,也是游走在雪山、沙漠的精灵。
但是请原谅我,我真的没办法将刚才那个大胡子联想到“精灵”二字。
尤其那坐地起价的嘴脸,一点也不够意思啊。
他似乎吃定了祖爷一定会答应。
我问起祖爷,那个褡裢里到底装了什么古董?
祖爷神秘一笑,说:“你别管了,肯定是好东西,等钱入账我们就能出发了。”
我瞪大眼睛:“20万美金啊,给他了?”
祖爷摊开手,也很无奈道:“没办法,有舍就有得,乌孙国留下的沙漠阴城可不是那么热容易进入的,不过没事儿,钱花了可以再赚,这几天我问过银舒尔,他说附近有个地下赌局,陪我去赌几把。”
他眼珠子冒着兴奋光泽,一提到赌钱,显然触碰到哪根儿神经了。
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可祖爷偏要出去玩儿,他告诉阿大和阿二,不要出去乱跑,留在家里看着阿珍。
他们俩没什么意见,何况阿大、阿二向来对祖爷的话言听计从。
等着银舒尔开车来接我们,穿梭在八卦街,这里没有红绿灯,感觉多少有点不习惯。
银舒尔说:“我们这里的确有几家棋牌室,你想去什么样的?”
祖爷说:“既然明天咱们要去西南,那依我命格,今天赌钱就去坎位,借四方之水,大吉大利。”
我挺无语的,感慨道:“要是算卦那么灵,你还能号称关外第一散财童子?”
祖爷却摇头晃脑说:“这叫时也命也运也,算出来又能怎么样,改变了才叫牛逼。”
细琢磨,他说的话貌似也有点道理。
天不得时,尚且日月无光。
何况是一个普通的人了。
祖爷说他喜欢赌钱那种刺激,在没有开牌之前,谁也不知道谁会赢。
银舒尔把我们送到位于街区里端的一间棋牌室。
一共上下两层,共有六间屋子,我们去的时候,屋内有人打牌。
祖爷提前已经叮嘱银舒尔,特意告诉老板,不玩儿那种小局,最起码也要输赢十几万的。
所以我们去的时候,老板直接请进了二楼VIP小套间,虽说装修不是很豪华,可沙发、电视都是置办齐了的。
当地人玩的很多类型,我也不懂,可祖爷似乎对什么都很精通。
老板一共叫来了三个人,在一旁听这几个人聊天,玩法好像叫“双扣”。
他还问我玩不玩?
我摇摇头,自己哪里懂那个啊。
坐在一边凑热闹,祖爷挺有钱,带着一小摞现金。
我估摸也得有十万左右,我担心十赌九诈,可祖爷毫不在意,认为玩儿就玩个刺激。
当地天黑得比较晚,应该是下午九点多,天色没有完全漆黑。
赌局开始以后,祖爷那叫一个大杀四方。
无论他怎么玩儿,都是一个字“赢”。
后来给另外三个人赢光了,祖爷整整赢了二十万。
当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九点多,虽然天还没亮,可有一个人说,不玩了,他要回家取钱,等明天再玩。
结果祖爷盯着赌桌上的钱,显得闷闷不乐。
另外几个人也起身,意思是不想玩了。
祖爷站起身,显得心事重重。
然后他说:“张阳,拿着钱,走吧。”
银舒尔负责向导开车,当然,他也是有一笔丰厚的报酬。
我负责拎着钱,祖爷一路上一言不发。
银舒尔还在车上恭维,说祖爷运气真好,那三个人在他们当地还是很有名气的赌棍,没想到全被祖爷给赢了。
但我在一边感觉到气氛不对。
回到住处,银舒尔离开后没多久,我和祖爷坐在客厅,盯着面前的一摞子的钱。
我忍不住道:“这钱是假的吗?怎么一直盯着?”
我祖爷心事重重道:“很奇怪,这次我居然赢钱了。”
我说:“赌钱有输就会有赢,输赢之间,那不是很正常吗?”
祖爷没有理我,而是拿出三枚铜钱给自己卜卦,卦象出来以后,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桌角上的水杯“啪”地一声碎裂,水流顺着桌子覆盖铜钱。
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突然,祖爷自语道:“剥卦,剥床以肤,大凶,不利出行。”
祖爷又拿起铜钱,再次变卦,脸色越发难看:“驿马难动,出行合绊,动则有错,不利出行。”
祖爷用的方法应该是奇门占,在周易六十四卦中找出变卦,算得一线生机。
结果,两次卜卦皆为不利出行。
伴随着杯子里的水覆盖铜钱,卦象变得飘忽不定。
水无常形,人无常势。
当杯子里的水洒在铜钱的那一刻,就已经代表了诸多变数。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一脸忧愁的祖爷,仿佛想通了某些事,他突然笑了。
他自言自语道:“算出的命不算什么,能改了才算牛逼,老天不让我去,那我偏要去!”
话音刚落,竟传来“咚咚”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