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就明白了,今天这事儿有点坏了。
一开始就觉得王老板这人不靠谱,身边跟着成群结队的地痞流氓,在朝阳这边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地头王霸。
阿大、阿二也不在身边,苗虎虽然懂点拳脚,可王老板带来的人都是拿家伙的。
不过我觉得祖爷平时就一肚子鬼心眼,他要是没点后手,打死我都不相信。
果然,祖爷背着手,笑着说:“干嘛要搞得紧张兮兮,大家和气生财,都是朋友,干这行哪有不死人的。”
王老板说:“话是这么说,可我做大哥的,总不能不给兄弟们交代呀,这样吧,你把掏出来的古董都拿来,你那一份,就当给我兄弟偿命了。”
祖爷将斜挎着的褡裢取下,里面鼓鼓囊囊,我当时踏入“阴和龙宫”,不知道他在我昏迷这段时间不知道都拿了些什么宝贝。
但我清楚记得,在山根石棺内侧有一个黑咕隆咚的洞口,大强、二强就是跑进去不见的,祖爷肯定趁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偷摸把东西给摸出来了,毕竟,哪个古墓没点陪葬品?
王老板也很纳闷,说:“都在这里面?”
祖爷说:“我按照规矩不能取太多,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看看。”
王老板身边的小弟走过去,将褡裢捡起,空气中还飘着爆竹燃烧后所散发的硫味儿,此时周围早已被王老板的人包围,外面的人根本进不来,如果他们一狠心,把我和祖爷、苗虎埋在古墓里,恐怕连尸体都找不到。
结果王老板并不满足,指着我说:“我看你手里拿着的棍子,好像是金子做的吧?”
我无奈道:“铜的,不值钱。”
王老板索要道:“古董又不是按斤算价,我瞧棍子也不错,给我。”
我刚想拒绝,祖爷却转身,对我摇摇头,示意我把金鞭给对方。
我心想,这老闭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时连续交换了几个眼神。
祖爷还是让我交出去。
现在阿大、阿二、李相如都在凤凰山寺庙内,周围除了王老板的人,就是马有才他们的村民。
我寻思这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吗?
反正黑吃黑这种事我算是见多了,什么狗屁江湖道义,纯纯扯犊子,尤其盗墓这行,他们都是光着进去,若没有信得过的人,你下墓捞出来的宝贝,刚一得手,就会被同伙给埋在里面。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争执,人家要东西,直接就给。
王老板也很诧异,不过他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我会替我那两个好兄弟谢谢你了。”
接着,王老板带着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山内,至于后面善后的工作就交给马有才。
目送着所有人离开,我诧异道:“就这样白白给他们了?”
祖爷说:“现在外面的山路都是封着的,咱们不过是一群盗墓贼,如果死在这里,连收尸的都没有,人家王老板摆明要黑吃黑,给他呗。”
我摊开手:“我可不相信你是受气的人。”
结果祖爷一笑,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黑脸,事儿办妥了吗?”
那个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大家都用诺基亚,也没有现在降噪的功能,所以我在一旁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放心好了,俩孩子全在我手上,等会儿他要是不就范,我就把他崽子给推河里淹死!”
“行了,我刚刚一共摸出来四样古董,一根金鞭,还有五十万现金,明天夜里十二点之前,耽误一分钟,剁他儿子一根手指头,要是十根手指都剁了,你找个地儿把人埋了。”
撂下电话以后,祖爷见我一脸诧异,淡淡地说:“我混了这么多年,靠得不是手艺和义气,更是狠,他狠,我就比他还狠,敢和老子黑吃黑,吃多少都得给我吐出来!”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去北京的日子里,祖爷已经开始布局,他先是用风水局的事儿要挟马有才,在他的口中套出王老板的家庭信息,然后派人暗中跟踪。
祖爷手底下有三大金刚,这是他的底牌,很少见他用过。
白脸金刚造反,被祖爷给阴死在了牡丹江,手底下还有黑脸、红脸,他们从来没露过面,也不和祖爷有任何接触,双方就好似平行线上的人,只有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祖爷才会动这两个人。
当天晚上我和祖爷逃出去,大家第一时间离开朝阳,说白了,我们都是血肉之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万一被包围上,那些生蒿子可是下手没轻没重。
所以我们连夜回北京等消息,直到第二天中午,祖爷接到了王老板的电话。
那边先是扯着脖子一顿怒吼,祖爷也不激恼,很淡定道:“你说的事儿我不知道啊,王老板,我的那几样东西,可都被您给抢去了,现在您儿子被绑架,您找我干嘛,去找警察啊!”
电话那头咆哮道:“我儿子要是伤一根汗毛,我杀你全家!”
祖爷说:“那不好意思,我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人早就全死光了。”
接着祖爷就把电话挂断了。
大概二十多分钟,马有才又打来电话,想从中说和几句,祖爷左一句右一句扯些没用的话,但事实上都听得出来,他意思这是王老板与劫匪之间的私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后来事情挺顺利的,因为大家做的事儿都是见不得光的,哪还有脸报警?
王老板主动来到北京和祖爷面谈,所有的古董一件不少,全都送了回来,而且外带一百万的现金。
祖爷没有多要,只要一百万的原因,就是两个字“不贪”。
干这行,最难的就是克制贪念。
祖爷也调查过王老板的身价,别看身旁全是人,其实手上并没有多少现金,一二百万已经算是不少了。
所有的事情处理完,他让阿大带我去酒店开会。
那天李相如、苗虎都在,祖爷把钱分成三分,我们几个,一人三十万。
苗虎不高兴道:“祖爷啊,那北燕的古董,少说也得值个四五百万,再说您搞到了那么多,就分我们三十万?”
祖爷说:“这些都是辛苦钱,那几样古董我不是拿来卖的,而是交给一个朋友。”
李相如瞪了一眼苗虎:“之前不都说好了吗,不管这次弄到什么东西,就当咱俩报恩了,要不是祖爷救命,你和我不是被狐狸吃了,也得长白山的白毛风给冻死!”
话里话外算是听明白了,这不是要钱不要命吗?我这个人比较现实,有钱拿总比没钱拿要好。
收好了三十万,我问祖爷,那根儿金鞭怎么办?
祖爷说你问对了,我在鬼母行宫那里找到的东西,包括金鞭都是为了去阴城!
我说:“你不说能治我的病吗?”
祖爷说:“阴城位于九州结宝之地,治病之法同样在那里。”
我心想,这回就算是被他拿捏了。
当然,除非我不想活着,否则是一点辙都没有。
我问祖爷什么时候出发?
祖爷说:“你回去休养一阵,过了清明以后阴城的大门才会打开,到时候我会叫你。”
我一看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不管怎么样,最近事情实在是都连在一起,也没有个喘息的机会。
拿着三十万,我离开酒店。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我也有物质欲望,可一想起自己也没几年可活了,就算买东西也没什么用,不如给老爹攒钱生二胎。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那张被烧焦的美人仙,去了泽仙居。
当我把这玩意儿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吴道仁气得脸都绿了,蹦高骂娘,吼道:“三千万啊,他妈的三千万就这么没了!”
他瘫坐在地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我败家玩意儿,这可是钱啊!
我盯着那件被烧焦了的小衣服,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做的,黑乎乎的样子就好像是在炉灶里面拽来的油毡纸似的。
吴道仁趁着脖子骂我败家子,我也无奈道:“没办法,当时不是为了活命吗!”
吴道仁一把鼻涕一把泪,冷静了好长时间,这才撸胳膊挽袖子,抓着我的衣领说:“你是活命了,可现在明显要了我的亲命啊,姓祖得那个混蛋玩意儿,他是怎么忽悠你的!走,找他算账去!”
我先是劝他冷静一点,然后把自己在朝阳的事情,一点一滴都告诉了他。
结果,吴道仁听完了以后,脸色一沉,继续道:“你确定看到黑白二蛇死了?”
我思索道:“脱下美人仙逃出来,那火苗子可不小啊,沾上肯定完蛋,何况我没看见他们俩逃走。”
吴道仁松了口气:“如果死了还好,你知不知道你说黑白二蛇是干什么的?”
我摇摇头:“反正不是个好东西。”
“哪有那么简单,那叫蛇角仙,睚眦必报,你要是伤了它,他非得杀你满门方能罢休,至于你提到的入和龙宫憋宝,都是‘山根石’所导致,那块儿石头我以前就听过,只是没有见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