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沐风好不容易平息下自己的愤怒,用舌尖舐掉唇边刚咬出来的血珠,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精致到极点的脸。
他皮肤白皙无瑕,像刚剥壳的鸡蛋似的,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鼻梁高挺,嘴唇更是因舔舐显得红润,给白皙的面庞增添了不少亮色。
任谁看了不感叹一句,仙子下凡。
傅沐风挤出一点泪意,眼眶微红,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盯着张公子,美人垂泪,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也知道如何利用这些优势。
“张公子,今晚我真的要去吗?我……”
可惜,他惯用的小把戏却在这危急关头却失了效果。
张公子也就在傅沐风最初看向自己的时候心软了一瞬,但很快就别过脸去,硬下心肠道:
“这事可没得商量。今晚那位,咱春风楼可得罪不起。”
张公子说完,也不管傅沐风什么反应,拽着手帕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他走这一趟本来就是通知而不是商量,劝了这么久他也自认为仁至义尽了,剩下的事按楼里的规矩来就行。
门一关上,傅沐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拂袖,发泄似的将面前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可恶!
他在心里咒骂,他当然知道那位是谁。
前些天,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说那位嚣张跋扈的大皇女和二皇女打赌,一定要拿下春风苑的第一公子。
作为最受当今宠爱的长女,大皇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谣言传成这样,她迟早会来的,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逃跑的准备工作还没做好呢!
他来春风苑这十多年,表面上安分守己,实际上却在偷偷谋划跑路。
要不是想和家人一起走,他早一个人远走高飞了。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他向母父大致解释了一下现状和计划后,便开始了忙碌的准备。
**
转眼就到了戌时。
傍晚的时候,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势渐大,这可不是什么适合逃跑的天气。
傅沐风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在房内焦急地等着母父和弟弟。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终于开了,长相相似的一大一小从容地走了进来,他们妆容精致,衣着华丽。
两人看着不像是要逃跑的,反倒是像来赴宴的,看得傅沐风直皱眉。
时间离大皇女约定的亥时越来越近,傅沐风有些着急,也来不及责怪母父和弟弟。
“阿姆,快点,”傅沐风匆匆挪开床,露出一条通道,“阿弟,你将门别上就过来。”
可谁知傅沐风刚将母父推进地道,自己跟着跳下,就被母父拦住了,门外也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阿姆?”
“风儿,别怪阿姆,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我们哪儿能过得惯平民百姓的生活。
要是这样,我们当初能跑为何不跑?你呀,就听阿姆的劝,乖乖跟了那位吧。”
“阿姆!”
傅沐风又气又急,隐约还听见弟弟还在外面给楼中护卫通风报信,“他就在地道里面,别让他逃走了。”
这时,他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直接推倒了母父,向地道出口冲去。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他以为自己和家人关系很好,哪怕这些年他们联系不多,但他总是尽自己所能给他们最好的。
但没想到他们竟在这种时候捅自己一刀,更没想到自己当初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是母父贪慕富贵才让自己沦落风尘。
他好恨!
他一边想着事,一边着着急急地往前跑,身后还有一阵阵的紧跟的脚步声。
好在这条密道也就他新挖的部分简单些,等走到另一段,就是复杂的前朝密道了。
他小时候贪玩,在自家老宅里发现了这条密道,对这条道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不然也不会想到走密道这一茬。
很快,他东窜窜西钻钻,就把追兵甩在了身后。等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声音后,傅沐风才停下,缓了缓呼吸。
他继续往前走,但越往前,四周变得越为潮湿,越走湿气越重,脚下甚至出现了浅浅的水流,水流越变越深。
这是怎么回事?
傅沐风再迟钝也意识到不对劲了,可惜没有时间留给他思考了。
前方突然一股巨浪扑面袭来,将傅沐风整个人吞噬了进去。
感受着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使劲舞动着四肢,渐渐失去了意识。
**
病房内。
傅晟睿安静地平躺在病床上。
房里仅有一个护工,正无聊地玩着手机,房内安静极了。
忽然,傅晟睿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接着,脸色渐渐变红,额上开始沁出薄汗,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再一会儿,傅晟睿的身体在病床上轻微扭动起来,嘴里还不安地喊着些什么,等声音大些,才隐约能辨出是“救命”二字。
护工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病人出了状况,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后,他惊慌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按响呼叫铃后,用毛巾为傅晟睿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此时,傅晟睿额上已满是汗珠了,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了,紧紧地黏在头皮上,整个人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恰巧在主治医生踏入病房的那一刻,病房里发出一道惊呼:
“救命!”
伴随着声音,傅晟睿睁开了眼睛。
傅晟睿醒了!
见到病情特殊的患者恢复意识,几位医生快步围到病床前,颇有兴趣地盯着傅晟睿直看。
可在场的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傅晟睿已经不是之前的傅晟睿了。
虽然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但芯子却换了一个,换成了大梁朝的傅沐风。
傅沐风从在水中失去意识再到意识恢复,一睁眼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
一群异常高大魁梧的男子留着有伤风化的短发,甚至有些没了头发,穿着奇怪的白色短袍,围在自己的床边。
他们用一种饿狼看到食物的眼神直盯着自己,傅沐风觉得浑身上下不自在极了。
他根本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反应,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从水中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好在脑里闪过一些零星的记忆碎片,他没来得及细究,粗略了解了一下,知道自己是因为昏迷才躺在这里的。
于是,他计上心来,装作迷迷糊糊的样子,眼睛慢慢眯起,最后头一歪,又装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