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余妤的回答更快响起的是余辰的手机铃声。
余辰保持着手拉着余妤胳膊,侧着脸,余光打量她的古怪别扭姿势。
余妤:……真的很担心,他这样的久了会不会变成斜视。
余妤的情绪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余辰的解释她听进去的,对他的气散得七七八八了,于是晃了晃胳膊,冷声提醒:“你电话响了。”
余辰感觉到她情绪稳定些了,不急着接着电话,而是说道:“把你之前说的姐姐弟弟什么的话收回,我不生气你误会我乱发脾气。”
“姐姐弟弟”四个字发音含糊没说具体,那些伤人的话他不想再重复一遍。
既然解释清楚了,余辰要争取维护自己的权益。
余妤的回答是直接抬手揪住他的耳朵,“蹬鼻子上脸是吧?还你不生我气,我有说我不生你气了吗?最后,我之前教育过你了,好好说话,斜视是病,臭小子给我拿正眼看人!”
余辰被揪疼了耳朵,心里却是开心的。
他的姐姐又回来了。
“诶呀——啧——”他状似无奈的发出几个语气词,却没挣脱她揪他耳朵的手,松开她的胳膊,抬手去掏手机。
余妤垂首,瞥见屏幕里有“老师”两个字,松开他的耳朵。
余辰按了接听:“喂,陈老师,嗯,没有,在外面。”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瞄了余妤几眼,有些犹豫的回:“要晚一点。”
余妤和他隔得近,依稀能听到电话那头模糊的字眼,再联系余辰的表情回答,不难猜出是海大的老师有事找他,但他估摸着放心不下自己,不敢应承老师马上过去。
原则性的立场问题解决了,知道余辰没有胳膊肘往外拐后她其实也不怎么生他气了,自然不想耽误他的正事,连忙戳了戳他,小声道:“不要晚一点,现在就走,你马上过去。”
“……嗯,好,一会见。”
余辰挂了电话,“我送你回去。”
闻言,余妤神色里溢满自嘲。
回去?
她能回哪去?
在她硬气的扔下卡,说以后会努力把花了的钱还给父母时,她就没资格回一品居的大平层了。
光说不做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如果父母无法认可她的观念,她没道理一边享受着父母的金钱,一边坚持着让他们气恼的自我。
经济独立,是反抗的第一步。
但余妤不能如实和余辰说,他要知道她打算“流落街头”,肯定更不放心走了。
所以余妤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只是凶神恶煞的冲他道:“不用你管,快给我走啊你——”
这时静默的杵在一旁没打扰姐弟两冰释前嫌的年西庭适时开口了:“小辰,你去忙你的吧。”
他给余辰一个坚毅的眼神:你姐交给我,你放心。
余辰:……
所以不要他管,是要年西庭管。
也是,他们俩之间的误会更深,余辰能理解年西庭此刻要跟余妤解释清楚的心情,毕竟不久前他刚经历了一遭。
以余妤的性格,估计也想跟年西庭理清楚,他这个时候把余妤送回去是不合适。
余辰看了看年西庭,最后向余妤确认了遍:“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余妤斩钉截铁:“不要,你快滚。”
余辰不再坚持,给了年西庭一个眼神:照顾好她。
随后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余妤道:“听完解释决定分手的话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年西庭:……
“无论……”分手两个字年西庭到底没说出口,深呼吸后,沉声道:“我都会确保妤妤安全到家。”
又听到了“家”这个字眼,余妤不耐朝余辰摆摆手,重新开启暴走模式,沿着马路边朝前走。
什么家?
她没有家。
年西庭快步跟上,隔着几个拳头的距离,温声询问:“饿不饿?刚刚晚饭没见你吃几口,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好好说话,好不好?”
“不好。”
“那……”
“不好不好不好,我想只想安静的走一走,其余什么都不好。”
其实刚刚余辰和她解释完,她心里其实是不生气了的,事实上,她气的不是年西庭,而是年西庭是余兴华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这件事。
所以其实不听年西庭的解释,她也能想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他和余辰的原因大同小异,既是不想她和父母闹矛盾,更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吧。
他对她的喜欢在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里,在看她的眼神里,在清晨给她倒的牛奶里,在用心记住她随口的每一句话里。
她不怀疑他的爱。
他因为听到了自己反复表态对相亲的抵触,才决口不提的吧,而自己也的确没给过他坦诚的机会。
无论是一开始的机场接机,然后今早的餐桌、沁园春的停车坪,他一直是想说的,是自己被余兴华催烦了,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次误会,她自己也有责任。
可继续和他在一起,总有种向余兴华妥协了的微妙感,但要因此而拒绝他、推开他,不仅他无辜,她也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但情绪一时还没能消化,她很烦闷,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怎么面对和处理和年西庭之间的关系。
余妤不说话,步速稳定的往前走。
年西庭不再出声,没像余辰一样直接动手拉住她,强迫她听解释,而是静默的陪她走着,不着痕迹的走在她的外侧,帮她隔绝马路边的车辆。
他的步速、距离都是迁就着她的频率,不远不近。
就这样沉默的暴走了四十分钟,夏日的晚风和身边人不声不响的安静陪伴,带走了心里的躁郁。
她明天还要去青柠市,不能继续蹉跎消耗时间了,是时候解决面对问题了。
于是余妤蓦地开口:“你解释吧。”
她思量清楚看一回事,他自己主动说清楚是另一回事。
这是交谈解决问题必走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