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闭上眸眼,假装神情惬意,“首辅大人想通了就好,我们到了适婚的年龄,早就该放下故往了。”
她总是见缝插针地劝他不要纠缠他,但是为何当初她偏要招惹他呢?又是为何突然放下,他不明白,更不会轻易放手。
顾城野的脸冷沉的让人害怕,他走到苏禾跟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为数不多的几缕阳光。
苏禾睁开眼,赫然是近在咫尺的俊美男子。
“你干什么。”
苏禾警惕的看着他,目光无意扫过他肩上的鲜红时,眸色闪过刹那的心疼,很快又转换为冰冷的神色。
即便这般,她的所有反应还是尽数收揽在了顾城野的眼里。
冷酷冰寒的眸脸第一次又有了当初明媚的浅笑,他修长的手指抚摸上苏禾的侧脸,烟波流转间,收束情绪。
他怕她趁机窥探了自己的内心,笑话他。
最近他真的是怕了她了,哪怕她给予他的一点点的坏情绪,他都无法控制的想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而每一次...他总一人在房间懊悔伤害了她。
这种难以自控的占有欲,他既享受着又愧疚着。
“苏念兮,你总是在刻意的回避着我。”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半分其他的情绪,“但是明明知道我不会放手的,你又何必白白的浪费口舌。”
苏禾抬眼看过去,顾城野深邃的眸眼情深又冰寒。
她的心脏一阵抽疼。
倘若她对陆听肆的记忆没有恢复,倘若她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执行者,或许就不会这般的痛苦与纠结了。
他给她放了狠话,她也针锋相对。
苏禾捂嘴笑,笑的肩膀乱颤,眼角泛出泪痕...陡然间她停止大笑,毫无感情的看向他。
“我说首辅大人你又何必白费力气呢?明知道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她站起身,慵懒的走向顾城野,手指搭在他肩上...慢慢的攀附上他精致的侧脸,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首辅大人这般好看的面容,想找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她勾唇笑,松开戏谑他眸脸的手,侧眸看向被铲除的蔷薇残骸,声音清冷,“大可不必浪费无用感情在我身上。”
“不说其他女子,就单说这曹家的小姐——”她看了顾城野一眼,浅浅的笑着,“听说是个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这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不像我...只会饮酒作乐。”
顾城野敛眉。
他不愿意跟她吵下去了,她总能精准的说出气死他的话。
“我听闻大雨的那日你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了,我请了宫中的御医,晚些时候让他过来看一看。”
那三日陆衍一步也不曾离开,他只能是在院中的某个角落静静的守候着,谁知道他们最后竟然...
他一时间气不过,在她们意乱情迷之后...有了冲动想要亵渎她。
她偏偏是倔强的很,不愿意去浮他。
一气之下,他竟然也忘记了让御医瞧一瞧她的身体。
“不必了。”苏禾指腹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翡翠,眉眼间带着浅淡的笑意,“陆衍家世代悬壶,已经为我诊治过了,并无大碍。”
顾城野冷哼一声,“他倒是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殷勤的很。”
苏禾轻佻了一下眉,“我的未来夫君,本来我早晚就是他的,没首辅大人说的这么龌龊。”
“苏念兮!”顾城野气的胸膛起伏,待看到少女略显苍白的唇瓣之时,他眉头皱缩了一下。
“算了。”他甩袖,朝门外走去,“我与你说不通。”
堂堂的首辅大人权势滔天,在外人面前更是意气风发,偏偏在苏禾面前委曲求全狼狈不堪。
苏禾看着他孤寂落单的身影,眼睫轻颤了一下。
顾城野,对不起...这辈子我注定是要辜负你了。
接下来的三五天,顾城野总会半夜进入她的寝房,他只是站在床边,拿着一壶酒,什么话也不说,静静的看着她。
若是时光静好,其实即便只能这样看着你在我眼前熟睡也是好的。
苏禾刚开始还试着气走他,谁道他什么话都不搭,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又不妨事的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一连几天,苏禾真的累了,而这天...她确实也没什么力气。
这具身体被折腾的太厉害了,葵水一来,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扒皮抽筋了一样。
“首辅大人,你一连来我房中待了好几夜了,今日可愿开口说话了?”
顾城野听出她声音的不对劲,暗夜中,他缓缓的踱步走上前。
床榻之上,苏禾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鼓鼓囊囊的一团。
“苏念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拧了一下眉,抬手想去掀开被子,就在这时被褥里的人动了两下,而后钻出一张带着浅笑的惨白脸蛋。
“没什么事,不过是葵水罢了。”她有气无力的笑了两声,似乎是在自嘲,“怎么,首辅大人看见我这般狼狈的模样,觉得过瘾了?”
顾城野抿唇,他发动内力,将手心烘热,刚想深入被窝帮她暖一下,忽然间顿住了。
他飞快的出门,拿过来了汤婆子,扔到苏禾的面前。
“用这个暖肚子,好受些。”
苏禾眉眼流光浮动。
他身体里又陆听肆的灵魂碎片,这种羁绊很难让她心如磐石,片刻不心动。
“你——”
不待她说完,顾城野打断了她。
他真的是怕了她了,他也真的是脆弱了,最是听不得她说一些...跟他无关的话。
“你若不拿着,我便用手给你暖了。”
苏禾眼睫微垂,遮住了她眼眸中的氤氲。
她没有说话,小手丛被子里伸出来,捞着汤婆子贴在自己的肚子上。
烫滚滚的汤婆子贴在她肚子上...瞬间一股暖意袭来,整个身体仿佛都热了。
顾城野看见床榻上的人,眼眉舒展,嘴角浅浅的勾抹起一弯的笑意,他没有说话,转身又走了出去。
半晌,他端着一碗红糖姜水递到苏禾面前,声音平淡,又给人以无法反驳的威慑,“喝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