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药方交出去后,定王便邀辛夷一同吃了餐便饭,再去看了看王世子,他便又匆匆赶往大理寺了。
辛夷一时还没有熟悉住所的变化,今夜有点睡不着,便忍不住把定王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细细抚摸,仔细观看了半天。
这玉佩显然是用极好的料子做的,上头刻着一只虎。在烛光下也显得威风凛凛。不知为何,辛夷觉得这只虎挺像定王的。定王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原则性强,是个略带霸道的人。辛夷总觉得,有一天,这只虎会从这块束缚它的玉中跳出来,找到属于它自己的自由天地。
看着看着,辛夷又不免想起另一块玉佩,也不知道重竹如今在何处了。
辛夷想了太多事情,终于渐渐入睡了。但在大理寺的定王仍旧带着一行人挑灯夜读,想要找出这毒的出处和来源。可惜,线索散的散,断的断,一时半会也衔接不起来。
在大理寺待到现在的李茂早就不耐烦了。往常的这个时候,他早就抱着娇妻妾睡去,温香软玉满怀,哪会受这个苦。
瞧着定王还在仔细查看卷宗,他心一横,站了起来,作了一揖。
“我等深知定王查案之心,然我家中还有怀孕的妻子,盼着我早点回去。我今日就不陪诸位了,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他便转身扬长而去,大步离开。
李茂一走,满室寂静。虽说他们也觉得定王太过于严格了,可没想到真有人敢跟定王杠上。
不过仔细一想,李茂此举也不是不可理喻。他是平国公府的世子,又是太子侍读,铁杆的太子党,对定王不客气,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他那个借口鬼都不信,上回他把世子夫人气回娘家闹着非要和离,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就成了好丈夫了?诸位同僚在心中猛摇头。
定王倒是没有被李茂这番举动震慑到,他仍是面不改色地坐在上首,瞧着底下人的神情,轻描淡写地饮了一口茶。
“这几起案件的确是较为复杂,故而本王才会想多留诸位一会儿,找找线索寻求真相。”
定王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的表情看进眼里,而后微微一笑。
“这半月来诸位也是辛苦了,我已禀明父皇,此月俸禄多加三成,以慰诸位大人的辛劳。”
此话一出,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大堂倏尔热闹起来。直言查案乃大理寺分内之事,不言辛苦。
定王见目的已达到,便也站起了身。
“今日就到这里吧,诸位大人回去歇息吧。”
第二日一大早,定王便穿好朝服,准备上朝了。他并非刚刚起来,而是一夜未眠,这案情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偏偏无法将他们串联起来。
自弑君案后,皇上的身体大不如前了。短短几月,便好似老了十岁,这也让朝中局势更为复杂。
本来不少臣子还觉得皇上身强体壮,正当壮年,不必早早站队,反而容易引得陛下猜忌。然而当陛下露出疲态时,他们才发现陛下已经老了,而下一任皇帝正值青春,羽翼未丰,此时不站队,更待何时。
今日的早朝格外热闹,只因西邑要派使者前来京都商谈两国通市一事,此乃大事,自然得提早准备。礼部户部还有兵部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亦乐乎,定王也只站在一旁当背景板,不打算发声,奈何就是有人不肯放过他。
“西邑使者来京都是好事,不过京都近日不怎么太平啊,若出个什么事,反倒丢了我朝的脸面!”
此话一出,满堂寂静,谁也不敢说话了。
见定王不搭腔,太子也没打算放过他,反倒直接将话头递了过去。
“二弟,你觉得皇兄说得对不对?”
定王这才转头看向左边的太子,浅笑着点头。
“皇兄所言,自有道理。”
太子见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就来气,便也不打算弯弯绕绕了。
“听说自二弟去了大理寺,常有怪案发生。近日的昏迷案更是闹得人心惶惶,西邑使者来了怕也不安全啊!”
太子这话乍一听是在担忧使者的安全,实则在暗暗贬低定王的能力。
定王好似被太子问得哑口无言,许久都未出言反驳,上首的皇上倒是开口了。
“好了,太子不要为难你二弟。他初次入朝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该帮扶才是。”
太子闻言倒是很快改口,低头称是。
“二弟初入大理寺,出些差错可以理解,若有不懂的事,尽可来找我,我必定知无不言。”
定王仍旧没有出口辩驳,亦是浅笑着道了声是。
这次早朝便是在这般“兄友弟恭”的奇怪氛围下结束了,太子并定王先走,诸位大人随后离开。瞧着那两兄弟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杆秤。
太子是先皇后嫡子,又是长子,还是陛下亲自教养长大的,按理来说,他的太子之位应当是极稳固的。
可惜太子其人有心计而无心胸,有能力而少品德,其自小便霸道蛮横,在皇上面前是一个样子,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样子。
偏偏他还有个对照组,那就是自小便温润如玉的定王。同太子相比,定王实在是个温柔的君子。礼贤下士,文武兼备,又出身世家,除了身份上比不上太子,其余并不比太子差。
且先皇后去世多年,定王的母亲贵妃娘娘至今仍是盛宠,陛下也疼爱这个儿子,出生即封王,将最富庶的江南赐予定王作为封地。要问这两个儿子在他心中孰轻孰重,说不定陛下自己也不知道。
太子之位看似已定,实则并不好说。每个当朝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番算计在,故而这朝局更加扑朔迷离。
定王去宫中陪贵妃吃了餐饭便出宫了,他如今这个年纪,实在不适合在宫里待太久。且他只是想让母妃帮忙留意一番瑚荚花的下落,他查了许久,才查出些许眉目,这毒似乎隐隐约约指向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