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当救护人员到达现场的时候,只剩下我和申鹤两人。
很显然,钟离为了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提前溜开了。
申鹤的伤势虽然不算致命,但在墙壁上惨烈的样子还是给医护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的,这副场景很难让人不报警。
我接受了警察的盘问。
但好在我是未成年人,倒也没受到什么厉害的盘问,说实话,看着我四肢无力的模样,警察也很难相信是我将当事人打成这副模样。所以我只是随口胡诌了一下便应付过去了,做好笔供之后就放我出去了,至于之后的审查,还是要等当事人苏醒过来。
还是那家三甲医院,就是靠近我家的,申鹤常去的那家医院。
原本以为整根肋骨都会断掉,但是意外的,只有脖子处扭伤的比较严重。
申鹤躺在病床上,带着颈椎固定器。
医护人员认出了我,倒不是我长的有多特别,只是在这样的小城市,这样的场面还算劲爆,是人们无聊生活一点谈资。
于是在走廊上我经常听见这样的聊天内容:
“看见了,就是那个男的,把女朋友都打的住进了医院。”
“现在的年轻人,火气真的。”
“唉,搞的我都不敢恋爱了,现在的下头男怎么这么多......”
“还敢跑来医院.......”
“变态男真多。”
.................
诸如此类的流言蜚语不绝于耳,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被添油加醋的胡乱讲述。
在这个精神文明匮乏的时代,无聊的人们传播着无聊的信息。
没人关心事件的真假,只是日复一日的输出的相同的情绪。
而男女对立嘛,当然是微博热榜上经久不衰的问题。
当然对于这些流言我是丝毫不在意,也没解释的必要,因为没人想听你陈述无聊的事实,人们要的只是让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快速分泌的东西。
放在申鹤床头的清心已经有些许枯萎了,我拿着花瓶去洗手间换了一些干净的水。
这花并不是我买的,想来是她的家人,或许是她的父亲来看过他吧。但可能因为工作的原因,没能常来,以至于我每次来的时候,只有申鹤一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她昏迷的时间必没有很长,只是那晚之后,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副样子——
冰山美人。
“感觉好点了吗?”
我问道。
“没事。”
“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
平淡、机械且麻木。
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有反感我的出现。
所以在病房里面经常会出现这样一幅场景,两人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一群扯家常的老年人中间刷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病房内关于我们的闲话倒是越来越少,两人青少年似乎过得比老人还要平淡,没有争吵,没有撕逼,也没有甜腻腻的爱情.......
像一场无聊的默剧。
自然也没有观众驻足观看。人们又找到了其他新鲜的八卦话题,就这样我俩从病房的焦点变成了病房的空气。
晚上,我依然会去钟离的店里面帮忙。没办法,谁叫我还欠着他一笔巨款。
“申鹤,最近怎么样了?”
“情绪稳定的不像正常人。”
“这样啊......”
钟离有些遗憾地说道。
“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没有。”
斩钉截铁的回复道。
“......”
“小友和她呆了这么多天就没打探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吗?”
“比如?”
“比如家庭关系什么的?”
“.......”
不是我不想打听,只是家庭这个话题——必然是申鹤痛苦回忆的组成部分。
这种话题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端起桌面上的茶杯,以跟钟离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频率开始慢慢喝了起来。
别说,这茶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一点涩味都没有,初入口虽然微微有些口,但是几秒后的回甘让人亦有未尽,原本阴郁的心情也随着这口热茶消散了,我似乎有点明白中年男人爱喝茶的原因了。
“怎么一个,两人都跟大爷一样!”
是胡桃的声音。
胡桃是这家往生堂真正的主人。
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
是的,这位年纪不过十六,性格热情活泼的花季少女是这家花圈店的老板。
在殡葬行业总是拿出一副笑脸迎人总是有些不妥,但不论别人怎么想,胡桃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或者在这个行业呆久了的缘故,总觉得她对生死这方面看的格外的淡然。
“喂喂,遇到了难过的事情,说出来让本堂主开心开心~”
“堂主啊,这件事涉及到可不止我们天空小友的隐私,可不能乱说......”
“你看我像那种到处乱说的人吗?”
“蛮像的。”
“钟离!下属不能打老板的脸!这个月的奖金的没了。”
“别啊,堂主,这钱都不发,饭都吃不起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接了多少私活。”
一番交战中,钟离吃了瘪,但好在他还算有点诚信意识,没把申鹤的事情抖露出来。
“天空小友~”
胡桃虽然占据了气势的上风,却没能从钟离的口中探知一点有用的情报,便把矛头指向了我。
“别,你别问我。”
我吓的扔掉了茶杯,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
“难得本堂主今日有雅兴来你二人交谈一番,怎么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这样的雅兴我觉得还是没有的好。
我被胡堂主拉回了座位。
“你们不说,那本堂主来说——”
“你们班的申鹤听说被人打的进了医院。”
咯噔。
“是...是吗?”
我有点心虚地回答道。
“这你都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同班同学啊?”
女人八卦的威力总是很强大。
我记得除了班主任知道申鹤住院之外,班上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或许是老师们在办公室里面的闲聊走漏的风声让人听了过去。
但外人终究知道了多少,这也许能从胡桃的口中得知。
现在是反客为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