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潋滟是恨陆渊没错,但是她曾经也是真心希望,他这辈子都平安喜乐的。
所以她并没有骗他。
可陆渊离开时那狼狈的样子,仿佛有人在他心口上捅了一刀一样。
顾潋滟一个人在休息室坐了很久很久。
久到眼前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她才起身,拂了拂衣角。
大概是坐得太久了,她膝盖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她匆忙扶住沙发椅背,可这一下,仿佛牵动了身体里的沉疴旧疾,刹那间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开始蔓延,一路涌向四肢百骸!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后不禁笑出声来。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释怀。
…………
陆渊回到莞城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陆廷远和一众陆家长辈坐在客厅里,似乎等候已久。
安叔走过来,刚要说什么,发现他的脸色实在太过难看,到了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然而安叔不说话,总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
陆廷远看见陆渊回来,等着对方说话,然而陆渊换了鞋,径直往楼上走去,自始至终都仿佛没看见他们这一群人一样。
其他几人都看向陆廷远,他面子上挂不住,沉声道:“陆渊!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陆渊脚步不停,似乎没有听见。
陆廷远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陆渊!”
哗啦一声,杯子也被扫翻在地,刺耳的碎裂声格外刺耳。
陆渊终于停下脚步。
他侧转过身,就这么看着陆廷远。
忽然没来由地问了句:“作为我的父亲,你管过我的死活么?”
陆廷远愣住,一时间没接上话。
主要是陆渊从回到陆家的那一刻起,他从来就没有提过任何的要求,也从来不像别的小孩那样吵着要爸爸妈妈的关心。
陆廷远反应过来,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我就问你,你到底要闹到哪一步才甘心!”
陆渊短促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一闪而过,平静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我生病了你知不知道?病了两年了,经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医生说我……”
“有病你就去治,跟我说有什么用!”陆廷远几乎疯了,陆渊这是要干什么?疯了不成?!
“你不管公司可以,把你经手的项目全部交接好,你……”他想说爱滚哪里去哪里,身边陆家老七用力在他背上捅了一下。
陆廷远回过神,这才注意到陆渊的脸色很差很差。
已经可以用惨白来形容了。
接着就听见陆渊自言自语般道:“她还希望我这辈子平安喜乐呢,我当初到底为什么要为了你们,负了她啊。”
从头到尾,他的人生里,只有顾潋滟从始至终毫无条件地站在他身边。
以微薄之力,去对抗这些人,还要忍受他的冷落和偏心。
他忍不住想,当初她冲进陆家冒着得罪程莲芝的下场救下自己,在被程莲芝算计,而自己却不曾保护好她的时候,是否也后悔过那时将他从那昏暗的地下室里救出去呢?
兴许是有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此放手。
陆廷远懵了:“什么?”
陆渊半个身子缓缓靠在扶手上,仿佛这样才能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他垂眸看着下方的陆家人,视线扫过每一张脸。
都是陆家人,却和他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他心里生出一股毁灭一切的想法,稍纵即逝。
而后他看着陆廷远,露出了惯常的笑容。
温和,从容。
像极了那位陆家小叔。
也像极了故去的陆瑜。
他薄唇掀起,缓缓说道:“让母亲亲自去把顾潋滟接回来,这是我的条件。我不希望在重申第三次,也希望下次您过来的时候,会带来我想要的消息,而不是在这里发泄这些无谓的怒火。”
陆廷远简直气疯了!
“陆渊!你想死不成!”
陆渊笑得眯起眼,“您说对了。”
隔着数米的距离,父子俩遥遥对视着。
陆渊脸上笑容不变,陆廷远眼角却一直在抽搐。
身上曾经被这个家伙捅伤过的地方似乎又在隐隐作痛,他喃喃道:“你真是疯了!”
陆渊扶着扶手转身上楼,“安叔,送客。”
不等安叔说话,陆廷远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大步离去。
而自始至终,他带来的那几个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敢说。
陆渊平时再怎么好说话,可当他生气的时候,聪明的人都知道不要去惹他。
他不是陆斯年,也不是陆瑜。
他是一个复刻了那两人表象的,一个用虚假面具将自己恶魔的本性伪装起来的疯子!
等陆廷远等人都走了,安叔想着陆渊刚才那脸色,终究还是不放心,上楼去看了看。
结果就看见他不要命似的倒了一把药吃了下去。
安叔顿时大惊失色:“三少!!”
陆渊生生把药咽下去,满是血丝的眼底全是疯狂,低低地笑出声,“平安喜乐……哼,平安……喜乐?”
安叔只觉得心惊肉跳:“三少啊!你这是干什么呀!快把药吐出来啊!!”
陆渊却像是没听见,一直在笑,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
在安叔不知所措的时候,一滴眼泪从陆渊眼角滑落。
他满心的担忧和惶恐不安,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陆渊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安叔险些跪下去:“天呐!”
…………
第二期的恋综录制,陆渊没来。
来的是冷九章。
节目里,冷九章大大方方对着镜头自我介绍,自称是她的未婚夫。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