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沉浮浮之间踱了几个来回，江入云终是呼了口气，道：“随他妈去吧。”
这话有些粗野。
但很现实。
江入云原本救了十殿魔君只是出于仁慈，不想昔日那些仇人在自己面前死掉，并没有安什么救世之心，魔君们喜欢给什么那是他们的自由，接不接受这称号也是自己的自由，原本就没有必要拿一个称号将自己框到里面去，然后一本正经地将自己捆起来，况且现在人家还没真给，想那么多让自己欲罢不能，又何必？
这么想，江入云顿时又轻松起来。
“还有一个事。我爹说，点微上人说，他这回来魔域，还需要带每家魔君一个孩子去消云岭进学。说是那里有一个书院，挺不错的，要这些孩子去那里上上学。”冯明华又道。
“哦？还有这好事？”江入云道。
这种事情只是听个热闹，但是对于小师弟这些热闹，江入云每每听得很有收获。
但是冯明华似乎不是很高兴：“我刚开始听我爹说我们药魔一族他想派我去，我还有些高兴，但是后来打听了一下其他各族要派去消云岭书院的王子们，我就高兴不起来了。我觉得这件事未必是什么好事。”
“为什么？”江入云有些疑惑。
在万灵堂学习自然是好事，但是魔族的王子们未必喜欢在万灵堂学习，将他们全部派到消云岭去学习，这些王子们离开了温柔乡，自然可以学到一些东西，自然是好事。可是为什么冯明华会觉得这件事未必是好事？
“我说给你听哈，翼君家里派的是画魂，石灵君家派的是山磊，烈火魔君家派的是苗子，邽山君派的是天河、杻阳君家派的是迷翎、钱来君家派的是经圭、清灵君家派的是凌云，青面魔君家派的是卓不凡，最后冰陵君派的是镜儒，这些王子基本上都是不怎么受宠的王子！”
“哦？”江入云听了个热闹。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冯明华苦着脸继续道：“你就像画魂，这九人里面我最熟的王子，在家里排行第七，天生有影子跳跃奇术，但是因为出生在正午时分，被他爹认作是不祥之物，所以他爹最不喜欢他，卓不凡据说是因为他娘是歌姬出身，所以在家里也颇受欺压，镜儒是家里几个兄弟欺负的对象，天河没有娘。”
“你看看，这些被派去的都是家里不喜欢的王子，我爹对我怎么样你也知道，我娘虽然是君后，但是独自在行宫住了这么多年，我爹没有撤掉我的世子位置算是好的了，他们没有感情，所以这一次派人去消云岭，想都不用想，就是我了。”
江入云再次沉默了。
九师弟虽然有家，却也不怎么幸福，他爹虽然娶亲极晚，但是并不喜欢他这个长子，这等家事也足够让人烦心的。
想至此处，江入云觉得应该让他不那么难过，于是安慰道：“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在我看来，去了人族的消云岭书院也未必是好事。你看啊，人族的朝廷定期来安抚、分封一下魔域中的魔君，是为了什么？那是为了防止魔族造反！帝都那些人，没有魔力，但是却是北晋国的统治中心，虽然他们有可能有能制衡魔族的东西或者方法，但是那些东西在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是些摆设，根本对于统治没有什么意义，魔族不直接反叛，朝廷总不能先拿出来致人于死地吧？”
“统治一方，总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不能打死，从统治角度来看，自然是恩威并施才是最好的手段！于是乎，自然将魔君的王子弄到跟前看着，才能让他们放心，才能让他们觉得手里有东西能节制十殿魔君。这些人到了那里，美其名曰是学习，实际上是质子。”
“啊？”冯明华吃了一惊，“九……九师兄是说，这些人被选出来带到帝都那边去，有可能就是他们手中的质子！？”
江入云点头道：“是！但是作为质子，也未必是坏事。”
“这话怎么说？”
江入云冷笑道：“质子，是两个角度来说的，这些人在朝廷手中，魔君们自然什么都不敢动，动一下，质子们的性命毕竟在那里放着。从朝廷那边的角度来说，如果将这些质子们同化了，却又是另外一个事，这便是我能想到的第二点，将已经被驯化的质子们派回来，他们背后有了人族朝廷的背书，那么作为下一任魔君君位的争夺者，他们的实力就跟现在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了！”
冯明华眼睛顿时明亮异常：“师兄是说，这些质子有可能会成为魔君世子？啊，不，就是下一任魔君？”
江入云点了点头。
“那是好事呀！”
“没错，从地位上来说……是好事。”江入云笑道。但是他的嘴角却是苦笑的味道。
“那我去！”冯明华道。
“嗯。”江入云同意了他的想法。“当然得去，万灵堂虽然有些根基，但是这里没有名师，所以修为进展也就缓慢。而人族那里人丁兴旺，他们寿命短，自然比魔族要勤奋许多，所以人族的名师反而会比万灵堂多，所以能得到他们的指导反而是件好事。”
“名师？但是我们学的是魔法，人族那边最多可能教的是仙术，这……两个不一样啊。”
冯明华有些疑惑。
江入云笑道：“我听说法术方面的学习在有些方面是相通的。我没有魔力，没有办法学习魔法，所以这个只能听听，至于这句话对不对我也不能验证，不过我自己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嗯，那就好！”
江入云看他极为兴奋，却苦笑着摇了摇头，续道：“我还有话没说呢！”
“师兄快说！”
江入云面色凝重起来，道：“凡事有好的一面，就有不好的一面，这件事的坏处那就是这一路定然会走的很辛苦。我读过人族的史书，质子的路从来都不是好走的，即便是我们到了帝都，点微上人对我们有所安排，但是历史上没有自由的质子，十有八九都是那么回事，人质么，能有什么好待遇？还有，因为未来有可能成为世子，自然就会引来原来世子的猜忌甚至仇恨，那么生命危险可能随时会发生的。”
“那不是有点微上人么？”冯明华反问道。
江入云笑道：“点微上人也不能一天到晚跟着我们呀！”
“哦。”冯明华顿时又没了底气，颓丧着脸坐了下来。
“但是还有其三在。”
“那是什么？”
江入云笑道：“其三，我们会有很多的敌人，也会有很多的朋友。”
“啊？”冯明华根本没想到这答案。
“朋友，未必是真正的朋友，敌人，也未必是真正的敌人，朋友和敌人很可能会互相转化。因为，那里是帝都，是一个政治漩涡，敌人和朋友随时可能转化。但是，所有的起伏和忧患都会产生一个正向的力量，那就是会让我们变得更强！所以，去帝都那边，既是机会，也是挑战！对你如此，对我也是如此！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我想你去，有了实力，将来就算你其他的弟弟妹妹们对药君的位置有企图，你也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