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离病好后也没回南炘，死皮赖脸地非要留在嶙峋川，陆双疑无法，只好去跟若水赔礼道歉。
毕竟是自家的孩子，添麻烦了还是得她去说。
若水倒无所谓，只是笑道：“早知道撒泼打滚有用，我当初也这样了。”
陆双疑回避他玩味的目光，淡淡道：“有用也得看谁用。”
若水挑眉，轻声道：“看样子不是他一厢情愿啊。”
“……我不知道。”陆双疑沉吟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顺其自然吧。”
不特意去想彧离是她养大的孩子，也不去想彧离是个长大了的雄妖。
她现在才知道，越刻意去回避越容易出问题，干脆随他去，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是陆双疑对彧离那身子实在不满意，哪有在院子里睡一晚便生病了的妖？
于是抓着彧离每日在校场练枪习武，没事时她便在一旁纠他动作。
“手抬起来些。”陆双疑坐在廊下喝茶，春天到了她总是犯困，其实喝茶也没用，只是干坐着无聊。
彧离听话地抬了抬手，再接着往下练，一走神又不知道瞎挥到哪去了，心想着要挨骂，索性不练了，提枪走到陆双疑身旁低着头。
陆双疑笑道：“瞧着无精打采的，谁又惹你了？”
彧离不说话，想着等会儿去找恣昀喝酒，至于自己能不能喝，并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陆双疑半天得不到回应，无奈道：“又作呢？”
“没作。”彧离声音闷闷的，不大高兴的样子。
“那你干嘛，一身脾气。”陆双疑拍拍廊椅，示意他坐下。
彧离摇摇头不肯坐，不知道脑子里又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委委屈屈：“殿下要喊秋厌过来了？”提到秋厌一脸的烦躁。
“？”陆双疑挑眉，不知道怎么又惹着他了。
“殿下近来不高兴，怕是要喊他过来解闷罢。”彧离说着说着要把自己说生气了。
他本以为表完白后，陆双疑会对他敬而远之，没想到不仅没有强行把他扔回南炘，还如往常一般对他。
甚至，多了几分亲近。
彧离向来善于蹬鼻子上脸。
陆双疑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柱子上，心想自己像养了个小娘子，整天脑子里胡思乱想。
“殿下？”彧离见她不说话，不依不饶地还喊她。
“我倒也不是，一烦就找他。”陆双疑也挺委屈，“我就喊了他来府里一次，你怎么老记着？”
彧离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还自个儿嘟囔上了：“来府里是一次，去外头找不知道几次呢。”
陆双疑：“？”
“殿下……”彧离面上看着挺镇定。
“嗯？”
“跟你商量个事儿。”手攥着枪杆轻轻地搓动。
“说。”陆双疑心想又要作了。
“以后……殿下烦的时候，别喊他了。”
陆双疑都要崩溃了：“我真不喊了！”
“不是，我是说……”彧离瞧她急了自己也急，结结巴巴道，“我是说，殿下下次烦要、要人陪，就、就就就……”
“？”陆双疑觉得这小玩意儿估计会说出什么了不起的话来。
“就、就要……我陪呗。”彧离撇过头，眼睛望着地上的小野花，声音越来越小，耳朵红得通透，尖牙在唇上深深地凹下去，眼看是要熟了。
陆双疑撑头看着自己的小少年，他站在春光下，红着脸不敢说喜欢。
深夜，彧离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无声尖叫，翻来覆去的闹得床吱呀作响。
他满脑子都是今日下午在校场时，陆双疑听完他的话有些惊讶，又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说：“就你这样？”
彧离本还有些不忿，他这样怎么了，秋厌都行他有什么不行？
直到陆双疑走后，他一个妖蹲在那气地拔草，忽然灵光一闪，察觉到了一丝从前没有的意味。
他没和雌妖谈情说爱过，只看瑞寻要死要活过几次，每次结束一段感情，瑞寻都说封心不再爱，结果没多久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不确定，陆双疑是不是在和他……
调情。
这个词刚从他脑子里冒出，彧离“腾”的红了脸，在床上疯狂扭动，然后“砰”的一声摔下了床。
彧离从被子里龇牙咧嘴地爬出来，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他只想冲到陆双疑房里去，问殿下什么意思。
又怕殿下本来没那个意思吧，被他一问觉得不合适，再像从前一样把他推远。
彧离决心要做一个沉得住气的成熟雄妖，硬是睁眼扛到了天亮。
卯时，恣昀还在睡，这些日子他和安棠就差一层窗户纸，二妖皆十分享受暧昧期的互相拉扯，连带着恣昀睡眠质量都好了许多。
在他被闯进来的彧离吵醒的前一瞬，嘴角还带着浅笑睡的颇为安稳。
“你最好给我个理由，”恣昀面无表情地坐起来，怨气冲天，“有什么事值得你天刚亮就来烦我。”
彧离没空管他的起床气，狗狗祟祟地小声问：“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往外说。”
恣昀准备等彧离一走就告诉安棠。
彧离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了昨日在校场的事，问恣昀怎么想。
恣昀目光带着几分怜爱，热恋期的雄妖理解不了这种爱而不得的幻想，不忍心戳破他的美梦，只好敷衍地说有些可能。
彧离当然看得出他在敷衍，啧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劝你对我好点啊。”眼睛瞥了眼隔壁。
恣昀深吸一口气，强压着跟他打一架的冲动，试图理智分析：“你若不在意那点子名分，其实当个面首也不是不行。”
面首？
彧离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面首是个什么身份，磕磕巴巴道：“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恣昀目光坚定，“身体接触有益于感情发展。”
彧离觉得不对，危险地眯了眯眼：“你不会对我安棠姐做了什么吧？”若恣昀胆敢以身试法，那他必然要……
告诉挽月，让挽月跟他打一架。
恣昀脸一红，着急忙慌地摇头，义正言辞道：“我不是那种妖！”
“你不是那种妖我就是了？”彧离更气了，声音不自觉大了点。
恣昀理直气壮：“你跟我能一样吗？”
他和安棠那叫两情相悦，不用身体接触感情就很好了，哪像彧离，整日担心被扔出嶙峋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