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不出口就我去说。”挽月抱臂站在窗口看着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彧离背影。
她也不是傻，彧离那点小心思她早就猜到了一二，再和安棠说过几次，大概也就确认了。
陆双疑满脸疑惑，前些日子她去问了恣昀，刚开始试探恣昀就交代得一干二净：“怎么你们都知道？”
挽月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因为只有殿下会把他当孩子看。”一起长大的姐弟当然能体会到对方的情绪。
陆双疑沉吟片刻，轻声问：“……很明显吗？”
这么一想，她并不是不知道彧离比另外几个爱撒娇粘人的多，只是总是忍不住娇纵，惯得他越来越过分。
“商起公主说的也没错，冷几年就是了，若他还念念不忘，殿下再去想此事也不打紧。”挽月把彧离当亲弟弟是一回事，但是再怎么也大不过陆双疑去。
“我都不知道把他搁哪。”陆双疑烦躁地拿扇子遮住脸。
挽月头也不抬，勾了勾唇角：“若水殿下说，南炘那边的商道正缺名武将。”
陆双疑觉得不对：“怎么感觉你早就想赶他走呢。”
挽月眨眨眼：“我没有呀。”
陆双疑还是没说，她也觉得自己没出息，可实在开不了这个口，直到秋厌带着帷帽来找她告状，说彧离摸到清竹馆跟他打了一架。
陆双疑不忍地轻声问：“你脸还好吗？”
不问还好，一问秋厌就扛不住了，掩面哭道：“殿下我的脸可怎么办啊……”
陆双疑拿了自己的牌子给他，又去库房里挑了好些珠宝香料做赔礼，让他去百花谷找谷主。
陆双疑送走秋厌绝望地闭上眼，过了许久让挽月去把彧离叫来。
彧离一身短打，手臂上青青紫紫，不过几日不见，竟已憔悴了许多。
“你整天都做些什么？”陆双疑紧蹙着眉，本想心比石头硬，可看着他一身的伤和愈发削减的脸，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彧离低着头，轻声道：“在校场帮若水殿下练兵。”不发泄一下他一腔的火，他不知道自己又会发什么疯。
已经很冒犯殿下了，再去她面前现眼，迟早会被赶出去的。
练什么兵把自己练成这样……
陆双疑知道自己不该问，越关心他他越容易钻牛角尖，心里却实在放不下，硬着头皮靠在椅背上佯装镇定地喝茶。
“殿下叫我来做什么？”彧离站在门口没进来，总觉得身上脏，在校场摸爬打滚一天，净是灰。
陆双疑垂下眸子，随意道：“若水在南炘的商道缺名武将，你想不想去？”
彧离一愣，不可置信地轻声问：“殿下又要赶我走了吗？”
“不是赶你走，”陆双疑没看他，仿佛喝到了少有的好茶，“我老把你拘在身边也不好，过些日子就回来。”
倘若彧离在南炘闯出了一片天地，不若留在那边，待他寻到了其他有意的雌妖，自然也会忘却年少时不应该的情感，到了那时，陆双疑自然会欢迎他回家。
彧离不大相信，怎么刚好在这个时候，让他去南炘。
南炘路远，又是与商道相关的事，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怕等他回来之时，陆双疑身边早就有其他的雄妖了。
可他留在她身边也阻拦不了什么。
他长大了，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撒娇耍赖就能得偿所愿。
挽月站在陆双疑身后默默听着，见二妖僵持，冷不丁道：“殿下身边不留无用的妖。”
陆双疑心想方才没说好啊。
彧离顿时醍醐灌顶，莫非殿下的意思是去南炘干出一番天地后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陆双疑看见彧离的眼睛里闪烁着感动和兴奋的光，她不着声色地瞥了眼挽月，见她面无表情看起来并无他意。
陆双疑顺杆子往上爬，想着先送走了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想法子，默认了挽月的说法，又问：“想去吗？”
彧离当然舍不得，但还是听话，只是期盼地问道：“我做得好的话，殿下会来接我吗？”
陆双疑有些扛不住了，咬牙压住心中漫上来的酸涩，佯笑着往地上看：“接，做不好也接。”
彧离站在门外沉思了许久，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问：“何时走？”
“后日。”
彧离一惊，抬眼道：“这么快……”难道真是赶他走？
这倒不是陆双疑有意让他越早走越好，只是恰好若水又要派妖前去，能和将士们一块儿走，总比让彧离孤身一个去安全。
说起来她到底还是不忍心。
彧离自小就身子不好，跑那么远去着实让她担心。
彧离失魂落魄又满怀期待地回了自己房里沐浴，既舍不得殿下，又期盼着等他回来那一天殿下能够接受他的心意。
陆双疑发愁地揉了揉眉心，小声问挽月：“若他走那边出事了怎么办？”
“能出什么事，”挽月满不在乎道，“大家都在，除非他一个妖瞎跑，比跟着瑞寻在外面安全多了。”
陆双疑这才知道，挽月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对瑞寻十分不满。
到了走那日，恣昀起了个大早来送彧离，冷声道：“你别又跟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跑了。”
一旁的瑞寻：？
挽月颇为认同道：“上回是运气好没遇着坏心眼的，若碰巧碰到个坏的，早不知道卖哪去了。”
瑞寻咬着手帕眼含热泪：“挽月姑娘你怎么也是这样想的？”
挽月对他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没接话。
陆双疑和若水站在不远处目视着这几个小妖，彧离望去时总觉得这画面碍眼。
妖界素有传言说若水殿下和月央殿下天造地设、珠联璧合，虽从未明说过，但大部分妖都默认他们两个是一对。
彧离长大后也隐隐约约猜测到二妖从前的关系不一般，但他连现在和陆双疑纠缠不清的妖都没有立场去追究，更何况多年前的往事。
“殿下……”彧离抛下来送他的哥哥姐姐，径直走到陆双疑面前，“我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待他和瑞寻走后，若水疑惑道：“什么失不失望的？你们背着我打什么哑迷呢？”
陆双疑：“……你别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