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临一走就是两个月,陆双疑一直半放养这几个,尤其是在人界,就算是彧离也没谁能伤到他,何况还有挽月和恣昀在。
安棠没有他们那个精力,平日里常和陆双疑喝茶听曲,偶尔月下泛舟,抱着一怀的莲蓬回来。
陆双疑见她爱吃这个,笑道:“不若回嶙峋川后也种点。”
安棠慢悠悠地剥莲子,闻言摇了摇头:“哪种的活?”嶙峋川气候潮冷,又冬长夏短,别说莲蓬了,寻常的花草都难以存活。
“也是。”陆双疑也坐过来帮她剥,疑惑道:“怎么一次剥这么多?”
“殿下哪做的这个?”安棠笑着拦她,又道,“今晚做个甜汤喝。”
陆双疑拗不过她,只好放下莲子撑着头与她闲话,见她从莲子里剥出莲心,好奇道:“能吃吗?”
“怪苦的,殿下试试?”
陆双疑捻了一颗放进嘴里,猛地皱起了脸,顺手拿过一旁的酒壶灌了两口。
安棠笑弯了眼,又收了她的酒:“殿下少喝点酒呀。”
陆双疑苦的不想说话,酒都是苦味了。
彧离他们用晚膳前才回来,脸上都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彧离和恣昀,垮着个狗脸一言不发。
陆双疑挑眉,问:“月儿,那两个怎么了?”
“啊?”挽月眼神飘忽,说谎都不熟练,“我不知道啊。”
安棠失笑,把她拉过来:“你骗得过谁呀。”
彧离幽幽地盯着挽月,就差没说你敢说我就去死。
挽月自知这个弟弟活着不容易,何况她也不想说,紧闭着嘴一个字也不透露。
安棠无法,只好先吃饭,想等晚上睡觉时再问问。
没想到挽月为了不让她问,躲进了恣昀和彧离房里,说是有要事相商。
安棠头疼地去寻陆双疑,想请她把挽月给逮回来,如今都长大了,挽月再待在男孩儿房里不合适。
陆双疑轻手轻脚地站在门外还想偷听两句,谁知道今晚三个妖的警觉性达到了巅峰。
她刚在门口站定,里面的谈话声便停了,过了没多久,挽月小心翼翼地开了个门缝,幽幽道:“殿下,您怎么还偷听啊?”
陆双疑脸上挂不住,清咳了声:“哪有偷听,安棠叫我来喊你睡觉。”
挽月警惕地看着她,转头和弟弟们说明日再聊,这才从房里出来回自己那儿,一路上与陆双疑隔了好远。
陆双疑无奈地把她送回房,又看她一进门就把门拴上,像是怕陆双疑和安棠冲进去拷问她一样。
长大了啊,都有不能和她说的秘密了。
陆双疑心里难免有些惆怅。
第二天他们三个难得没有跑出门玩,又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块儿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陆双疑好奇心告罄,也就随他们去了,换了外出的衣服准备去买些香膏首饰给商起。
妖界做的这些还是不如人。
恣昀眼尖看见陆双疑要出门,急得拉着彧离一路小跑挡在她面前。
陆双疑:“干什么?”
恣昀不善言辞,扯了扯彧离。
彧离红着耳尖咬牙道:“殿下今儿个别出门了吧。”
“为何?”陆双疑挑眉,他们几个不对劲的很。
彧离绞尽脑汁胡说八道:“我们想陪陪殿下。”
陆双疑失笑,抱臂靠在门上,故作疑惑道:“怎么前些日子只看你们往外跑呢?”
“我们……我们是因为……”
彧离还没说话,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三妖顿时警觉,挽月推着陆双疑往里面走,恣昀和彧离死死地守在门前。
陆双疑虽不解,又怕她下手重伤了挽月,只好由着她。
安棠也换了衣裳出来,听见敲门声疑惑道:“怎么不开门?”言罢就去把门开了。
恣昀和彧离愣是没拦住。
“哎哟夫人啊——”
陆双疑只看见一大片艳红花枝招展地小跑进门,在院里扫了一眼,准确地找到了陆双疑,笑眯了眼向她走来。
陆双疑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好像知道这几个小东西是为了什么了。
那妇人使巧劲儿扒拉开挡在陆双疑面前的挽月,亲近地拉起陆双疑的手,笑道:“夫人,我是您隔壁那户的,夫家姓李。”
陆双疑镇定颔首:“免贵姓陆。”
李娘子靠的越发近,看着院里这一窝半大孩子感叹道:“夫人这几个弟妹养的是真好啊,白白净净又懂事。”
懂事的彧离想把她扔出去。
陆双疑见彧离撇着嘴不大高兴,勾了勾嘴角,笑道:“站着怪累的,不如进屋吃杯茶吧。”
安棠呆愣地看着二人相携进屋,小声问:“谁呀?”
恣昀:“媒人。”
安棠一惊:“啊?”
“不知娘子今日来是为何事?可是我弟妹不懂事惊扰了?”陆双疑动作轻缓地打着茶,语气温和。
李娘子越看越喜欢,满面笑意:“这几个孩子乖着呢,不像我们家那几个猴似的。”
“娘子谬赞。”说是这么说,可谁不爱听别人夸自家孩子,陆双疑弯了弯眼,显得人更加温婉。
李娘子接过茶,试探道:“夫人独自教养几个孩子不容易吧?”
“家中有几分薄产,堪堪够了。”
李娘子压低声音:“夫人别怪我唐突,只是家里还是有个男子好。”
陆双疑差点被茶呛着,掩嘴轻咳了两声,她终于明白了。
只是她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了人界后一直梳的妇人髻,还特意嘱咐了几个孩子,为何不询问一番便来说媒了,莫非那几个……
果不其然,李娘子接着道:“听闻夫人夫君早逝,一个人拉扯大几个孩子实属不易啊。”
陆双疑还是呛着了。
彧离房内。
“然后她就问我们姐夫为何没来。”
安棠捧着茶追问道:“你们怎么说的?”
恣昀回想起昨日,那李娘子在问过他们和陆双疑的关系后,便问是否婚配了。
挽月谨记陆双疑的话,点头说已有姐夫了。
李娘子又问姐夫怎么不在身边。
彧离冷着脸毫不犹豫地说:“死了。”
李娘子表情十分古怪,像是庆幸又觉着不合适,过了许久方感叹道:“真不容易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