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娇娇跟着这几人在货箱背后窜来窜去,很快便到了船边。
这船很大,有专门的登船口与夹板相接。
此时夹板早就升起,只留下余下绳索连着岸边的木桩,他们没有办法上船了。
“她娘的!”林提举忍不住骂一声。
周娇娇沉默跟着众人,另外两个手下也只是骂两声,并不失望,显然他们还有办法。
林提举正要在下一层夹板,忽然停住去看周娇娇,忍不住道:“要不女人还在留在这儿。”
他们下面这个方法,林提举自己都恶心,别说还带这个女人。
周娇娇还没回答,陆君行便说道:“无事,继续走。”
这下林提举诧异了。
这陆大兄弟究竟是真宠娘子,还是把人当牲口使。
不过他也不敢多说,只朝前带路。
等下一层夹板,果然那个连接板还没有关上,下面更是黑暗,除了潮湿气和脚下传来夹板被水冲刷的咯吱声,再无其他。
周娇娇默默跟随着。
临近了,夜色中忽然摸过来一双大手,紧紧的握'住,下一瞬却再次离去。
周娇娇也终于闻到了船只上的味道,劣质油脂味夹杂着莫名骚气,这里是船员吃饭排泄的地方,也有专门的通道。
海风咸咸的,夹着鱼腥气,此处又是这般,周娇娇腹部翻涌,脸色瞬间煞白,弯着腰干呕几声。
黑暗里,男人好猛吸一口气,下一秒便又出现在自己身边,说话时带着焦急,“没事吧,要用鼻子呼吸。”
男人还想靠近,被周娇娇一把拂开。
她按照男人交的方法,可一张嘴甚至觉得那味道化有实质往嘴里钻,腹部还是难受异常,周娇娇只好闭了口鼻憋气。
前面林提举三人已经上了船,周娇娇顺着他们提醒的声音前进,男人在身后拉住她,“我没想到这里。”
承然他们当初确实考虑过这种登船方式,可那一回却是幸运,几人从上层进去,今日却不在陆君行的算计之内。
周娇娇愿意相信,可理性和感性不是她说分清楚就能分的清的,腹中难忍,脸上也被熏出了泪,脑子里嗡嗡响,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情绪,甚至她一时无法言喻。
身后男人忽然朝前大两步,将人强硬的搂在怀中,将女人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前,瞬间,空气中混浊气味消失,只余下男人身上淡淡的墨香。
男人揽着她的背,另一只铁臂穿过腰间划向膝盖弯处,周娇娇被人紧紧的箍在怀中,抱着她一步步出了狭窄过道。
林提举还想着这两人咋这么久还没出来,结果瞪大眼睛就盼到两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他顿时说不出话。
张张嘴,只觉得说什么都是在侮辱自己!
“我带着手下去这一层,你们两去上面一层,半个时辰后碰面。”简单安排一下,林提举拉着手下就溜了。
陆君行这才将人放下,怀里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船内没有外面那么暗,有些房间内点着灯,妻子脸色苍白。
陆君行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他似乎轻叹一声。
“你就作吧,我认了。”
男人声音轻飘飘的。
本是想让她长教训,到头来还是自己跟着心情波动起伏,图啥呢。
周娇娇脑袋还嗡嗡的,浑身又冷又热,恍然间也没听清男人说什么。
只有一双黑暗中的手,拉住自己再没放下。
这船一共三层,周娇娇和陆君行两人在中间一层,这里装的都是些装门面的货,除了瓷器还有丝绸,手工艺品,还有木材等,剩下的便是船员居住的地方。
两人准备去那里探查。
大半夜的,轮守的船员都在最上一层,天亮之前还有出海,船员们此时都抓紧时间补觉。
一时间,都是大老爷们,睡觉也不防备谁,有些门都没关,里面的呼噜声震天响。
两人悄声走,周娇娇视线一一扫过,随即拍拍陆君行,前面那间屋子是整层唯一一间门口摆放植被屋子。
周娇娇和陆君行对视一眼,慢慢摸进。
里面竟然还传来对话声。
周娇娇听着,里面一个声音竟然有单耳熟,是吴老爷!
“贤侄,这批货就拜托你了。”
“这说的哪里话。”那个人声音较为年轻,“不过这批货和往常差不多,不用吴老爷特地来盯着。”
“我也不想来啊,年纪大了,身体动一动都难,确实我那不成气的儿子,惹了些麻烦,那林仪咬着我不放,这不是怕牵连你。”
年轻人颇为自负。
“我除了见书院那个夫子,并未在人前露过面,他们就算怀疑,也查不到我身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批货便是今年最后一批了,我得看着你们出发才算安心。”
“不知万家进来如何?”
万老爷好似没说完,“可惜了,要不是......联姻......佳话。”
中间断断续续的,周娇娇没听清,只不过前面这一点便够了。
这次他们来并没有带太多人手,不然当场就能抓个现行。
不过虽说如此,两人原路返回,准备去和林提举汇合。
回到船只最下一层,那股闷骚气又出来了,周娇娇忍着不适干呕几声,陆君行回头,见妻子脸色难看,便解下身上的锦囊递过去,“闻闻这个,应该会好些。”
说完又拍拍她的背安慰,“再忍忍,很快就出去了。”
等到看到林提举,这三人摇晃着走来,表情还愣愣的,嘴都还没合上,仿佛三观受到了震荡。
陆君行便知道他们有发现。
“走吧,先下船,出去再说。”
林提举咽咽口水,僵硬着点头。
再出去是还是走那条路,或许是有心理准备,周娇娇这次没有再干呕,不过男人还是将人煲仔怀中。
回到岸上,冷风瞬间又吹的人脑袋空空,可众人还是忍不住松一口气。
几人交流自己的发现。
林提举可抬头话说了,他抹一把脸,神情复杂道:“这次恐怕是遇到大案子了。”
“那船下整整一层,都是官银。”
陆君行镇定,可瞳孔微缩,表明了震惊。
周娇娇干咳两声道:“怪不得中间一层都是些瓷器、药材重量轻的。”
这么大船,吃水重,装载量大,上面轻,下面重,最底下那层黑漆漆的,就算查,估计也不会认真查,还真能让他们混过去。
再说那木材,看着重,可干木材脱了水,也一样能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