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和夫子布置的任务有何关系?”旁边的学子撇嘴,他们又不是那些妇人,整日没事做在家中传小话。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人招招手收,示意众人靠近,“你们有没有发现,今日布置任务的这些夫子们一个个都没来书院。”
欸?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恍然想起,这些夫子的确不在。
“我爹说,那家客栈的起火不是那么简单,应该像是有人故意,还听说布政使大人要亲自审理此案。”
连布政使司大人都亲自审理,众人不明觉厉。
“哎,说这些都没什么用,考不上科举,天大的事情咱们都参与不进去。”有人叹。
“话不能这么说,天下兴衰干系所有人,便是身不在朝中,可总是要心系天下吧。”
“你这话我可不同意,咱们是给朝廷办事,忠的是君。”
众人开始辩论,陆君行一向不参与此,餐食已毕,他起身清洗。
君子远庖厨,可陆君行知道,要是他真敢像书院中的其他男人一样,将脏食盒带回家,老娘和妻子的白眼都是少的,明日还能不能吃上饭都是一个问题。
索性他从前在乡下带两个弟弟,早没什么忌讳。
“有事?”
陆君行拿出锦囊,里面放的不是别的,正是一袋被切成段的皂荚。
这还是周娇娇说的,皂荚清洁能力强,味道清淡,最重要的是万一独自在野外受伤,这个可用来清洗伤口,防止感染,不比那些乱七八糟又呛鼻的香天然实在?
陆君行对此可有可无,不过当时娘子的十分郑重,还强调多次,他便也放在心上,如今已经佩戴习惯。
视线又落在这简单的枣色木槅上,陆君行虽是检查,可身后一直跟随的动静也不能忽视。
吴青玄本也没有故弄玄虚,他落在陆君行熟练的动作上,好奇的观察者。
井边又许多学子,木桶木盆都放置在架子上,还有人带着书童贴身伺候,见到陆军行洗物,有人早已熟视无睹,有人依旧惊诧、鄙夷。
总之什么目光都有。
可男人泰然自若的样子,却最是让吴青玄惊叹的。
他能感受到陆军行来自其本身的沉稳、内心强大,才能在这种人云亦云的境况下冷静自持,陆军行一举一动都是坦然。
吴青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等他洗完,这才又跟上去。
“听闻陆兄的束修都是家中娇妻所赚?陆兄难道不觉羞愧?”
“而且,我听说,你的妻子,为了让你念书,甚至甘愿以身伺人。”
陆君行本不愿搭理,可此人倒是会挑话题。
“你想说什么?”陆君行黑沉的眸色盯着他,眼中不动声色,可却全身崩起,狼一般的目光锐利而狠辣。
吴青玄一脸云淡风轻,“陆兄不必对我戒备,我爹两个儿子,我和老二关系并不好。”
“所以呢?”男人不为所动。
“陆兄,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见面礼,我也早就送你了,我还以为陆兄会主动来找我。”
陆君行眉头轻蹙,回忆半晌,才道:“那迷药是你放的?”
“有吗?”吴青玄眼睛转了转你,否认道:“我不记得了。”
“呵。”男人仿佛听了什么笑话,言语间带着讽刺,“这便是你所谓的诚意?”
“我对你们兄弟阋墙并不感兴趣。”
男人神情冷漠,幽深的目光睥睨着,山川河流、家国天下,留在他心中的又是什么呢?
吴青玄想。
随即心中凉凉,至少没有自己可悲不是吗?
眼见男人要走,他忽然道:“兄弟阋墙陆兄不感兴趣,那吴老二那个家伙暗中调查你们夫妻的事情便也无所谓了?”
陆君行停下脚步回头,视线锐利如刀,半晌才了冷笑一声,缓缓道:“多谢提醒。”
说着,便不再停留。
吴青玄看着他,一步步离开了视线,他以为对方只是借机抬价。
毕竟他想与陆君行合作,是看重其能力,且没什么利益纠葛,再一个他认为,吴老二已经查到陆君行身上,此时更迫切的应该是他们夫妻才对。
他悠悠然等着陆君行回来寻他合作。
可没想,整整半个时辰,冷风将他吹成傻狗,除了一个弟子来来回回三趟,每回都要说一句“借过”,便再无人搭理。
吴青玄:路这么宽,非得朝我身上过!
没等来陆君行的关注,却成功让吴青云怀疑。
兄弟两怎么放狠话、嘲讽挖苦不提。
陆君行这边却也没有想象中的平淡。
下午回家,家中一切如常,他松了口气,视线落在成天除了吃干饭便是找猫逗狗的小五身上。
不知为何,正给妞妞故意捣乱的小五浑身一颤,脊背一凉,才刚冒个头,便被家中男主人钳制。
小五:......
不就倒个乱嘛,用得着上这座瘟神。
陆母端着簸箕走出院子,前两天和廖大娘去城外打了一袋冬枣,晒一晒,当零嘴,熬粥,能吃一个冬天。
她每日将家中的日子忙的热火朝天。
见到儿子刚回来又出去,便喊道:“老大,快吃饭,你带小五去哪?”
小五听见陆母得话,仿佛见了救命恩人,不敢说话,可那一对张牙舞爪的手臂,以及在地上摩擦差点生热着火的脚,显示了他的不情愿。
可惜能作主的男人充耳不闻,一个眼神过去,便让对方偃旗息鼓,怂的浑身上下只剩下一簇毛。
陆母气。
嘴里嘟嘟囔囔没说好话。
正好周娇娇出来,见她脸色不好,便问道:“娘,怎么了?”
陆母将簸箕快晃上天了,嘴里骂道:“还不算是老大,个牛脾气,气死娘了。”抬头看向周娇娇,忍不住又道:“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周娇娇:......
“对了,你待屋里干嘛呢?”
儿媳妇今日下午去了店里转一圈,回来便把自己锁进屋。
“如今都立冬了,再过不久冬至一到,很快又要过年了。”
“儿媳写信呢,打算给药嬷嬷去一封,让她提前关了店,来府城过个春节,否则下了雪,路便不好走了。”说着又看看陆母了脸色,张张嘴动了动,没说话。
倒是陆母,冷哼一声,“老二老三要是有心,自己便会问候我,老娘还没那么弱,不用你跟老大在后面委屈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