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陆君行的策略完全正确。
几人连夜赶路,硬生生将一天一夜的路程,压缩在了白天。
第二天下午,他们便进了府城。
两位捕快跟着移交金鹰,正好碰到了守在府衙门口的林捕头。
见到手下人安全,林捕头这才松了口气,满脸都是庆幸,“当日我们被袭击过一次,万幸躲过,可是后来黑衣人再没有来,我便知道他已察觉,我原想要是今日再等不到你们,便骑马去找。”
两位捕快简直对陆君行佩服的五体投地。
“头儿,这都得靠陆案首料事如神,要是按照我兄弟俩的法子,估计早就暴尸荒野了。”
“还有夫人,大气,不让须眉。”
陆君行勾唇,“当不起各位夸赞,侥幸罢了。”
“可是啥。”林捕头勾肩搭背,他现在对这个年轻人既是欣赏,又是敬重。
捕快不算品级,除非跟个好主子,否则一辈子就只能累死累活时常背锅,到手银子也没几个,他现在就看准了陆君行,跟着他,吃不了亏。
林捕头的热情过了头,要不是陆君行说要去贡院,他甚至还准备将人往客栈拉。
而周娇娇和陆母,便去了上回他们住过的客栈。
这么多行李在身上,还带着陆母,再重新找,十分不便,那家客栈做生意也厚道,周娇娇便没再挑来挑去。
幸运的是,他们上回住过的小院子,一正房两厢房都空着,她干脆都租了下来,足足租了三个月,且一次性支付。
毕竟刚来府城,现在是要重新扎根,周娇娇不喜欢匆匆忙忙,这样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谋后而定。
周娇娇站在院中,有条不紊的指挥大丫和妞妞。
来之前,她与妞妞签了契约,现在她是陆家雇的长工了,不过人身还是自由的,比大丫更宽松一些。
两个丫头走了一路,都累坏了,可双眼都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新奇,精神头好得不行。
三件屋子,周娇娇和陆君行还住原来左边的厢房,正房给给陆母住,堂厅用来待客,右边一间给大丫和妞妞,另一间做厨房。
所有的收拾图妥当,几人都累的不行。
周娇娇安排店里的小二,叫一桌饭菜和一盘点心。
等陆君行的时候吃点心垫垫肚子。
虽然只是一盘桃酥,不过几人恶狠了,抓起来就朝嘴里塞,周娇娇还好,陆母本就不饿。
就两个小丫头,吃的是狼吞虎咽,十三四的年纪一盘都不够。
周娇娇又叫了一盘,自己倒没有再吃。
陆母坐在上首,一个劲儿的朝外张望,“这老大怎么去这么久,再不回来她老娘就要饿晕了。”
周娇娇也顺着朝外看,嘴上去宽慰,“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这不是第一次去,有得纠缠呢。”
陆君行踏着黄昏进家,就看到几副殷切期盼面孔,见到他进来,陆母嘴上嫌弃,脸上却止不住高兴,张罗着要开饭。
男人严肃的表情带上了暖意。
“相公今日可顺利?”
男人的视线在她白嫩光滑的脸上划过,缓缓开口,“师长有大才,以后便要在贡院继续修读了。”
不仅如此,陆君行还说,府城的贡院不一定非要住在里面,只要不耽误上早课,平日住在家中也是可以的。
“这敢情好。”
陆母无疑是最开心的人。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府城北部偏西,而贡院紧挨着西城墙,正好连接西阳门,二者相距,半个时辰的路程。
周娇娇觉得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倒也还好。
累了一天,众人吃完饭,早早便去休息。
周娇娇和陆君行绕着房子散步消食。
今日天气阴沉,暗云笼罩,不过这一切都隐藏在暗夜中。城外的喧嚣声渐渐消停,只不过住,屋内却都烛火大亮,不知又在说什么夜话。
城南的官署衙门聚集区,一处豪宅院落正灯火通明,这座宅院就坐落在府衙的旁边,红墙白瓦,直角飞檐,房顶那十二生肖屋脊走兽,雕刻的栩栩如生,仿佛神兽真身将领一般,守护者这富贵滔天。
只可惜,从房屋内主人的谈话中,才可探知,寻常人羡慕的高贵,不过是为装潢早已腐朽的内里。
“父亲,下面失手了。”一位白衣男子坐在下首,那双挑花眼,本应潇洒倜傥,放纵不拘的,此时却压着眉,生生断了几分气度。
青年男子看向上首之人带着恭敬,小心斟一杯茶,捧上前。
年长者半晌才接过,眉头微皱,那一双眼古波不经,让人猜不透,“云儿,这不像你啊!”
“请父亲惩罚。”青年丝毫不敢找借口。
父亲向来只看结果,什么手段、过程、隐情在他这里都是懦弱的表现。
“无妨,他林仪就算真查出来又能怎么。”
这么多年了,布政使司权力旁落,不照样隐忍不发,量他也没有那个胆朝上面报。
“让下面的人收手,等风声过去。”
“是。”
“那些劫匪?”白衣男子面露询问。
“劫匪?”年长者放下茶杯,“兖州从未有过匪徒侵害。”
“是。”桃花眼垂眸,“儿这就差人下去办。”
年长者闭着眼品茗,半晌才开口,“这件事交给你弟弟去办,过了县试,便要去贡院读书了,也该历练历练。”
桃花眼男子目光微闪,最终还是恭敬答:“是。”
他关上门,神色难看。
正准备离开,却见一位长相与他五分相似的男子走进正院。
白衣男子将人拦住,“青云,做什么去,这么晚了,父亲要休息了。”
对方比他矮半头,也是一双桃花眼,可惜眼神轻佻,目露凶光,看着都不是正派人。
此时面对男子,神情满是倨傲,“吴青玄,你管好自己就行了,真以为比我大就能做我的主,我才是嫡长,你算什么东西。”
被叫做吴青玄的男子,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十分熟悉对方的作风。
“兖州的匪徒,父亲交给你了。”
听到此,吴青云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幸灾乐祸道:“果真是那下三路生出来的,这点东西都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