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娇娇弯睫颤颤,秀气的柳叶眉轻蹙,“你是谁?”
白衣公子自称吴青云,周娇娇却从脑海中翻阅不出此人的丁点信息。
“嘻嘻……”吴青云打着扇子,丝毫不介意,“小娘子不记得我了,首饰铺那惊鸿一瞥,小娘子的倩影就仿佛一道光,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呵。”
陆君行轻哧一声,漆黑的眼眸中凌然一片。
吴青云一愣,“这位是……?”
陆君行无视吴青云,斜眼盯着周娇娇。
周娇娇心头警铃大作,靠近男人悄悄瞟一眼,又试探着将自己的小手放进男人温热的掌心。
“我相公!”她立马骄傲的喊道。
四周的温度忽地回暖。
周娇娇再接再厉,大声喊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相公!”
“哼。”陆君行瞥一眼小妻子。
陆君行大力一拽,将人踉跄的拉到身后。
周娇娇顺势躲在男人身后,此时她只想找个缝钻进去。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陆君行身着清简的布衣,淡淡道。
“陆公子!”吴青云后背一凉,重新审视起陆君行,这个百无一用的柔弱书生。
明明还是温和的表情,可那黑眸中蕴藏着傲视群雄的鄙睨。
话到嘴边,忽然转了弯,“陆公子风光月霁,一表人才,将来定有大才,就是娶妻娶贤,否则便是乱家之祸源。”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看向陆君行的身后。
周娇娇听罢眉间划过冷意,可还不待她言语,男人却紧攥着她的手不放。
她气不过,在身后掐男人虎口的软肉。
陆君行眉头轻蹙,手下捏的更紧,语气听不出起伏,“吴青云。”
“父,吴詹,布政使司经历司经历,从六品,庚午贡士,永和十一年任试同考试官,永和十三年乡试同考试官。”
吴青云认真起来,就听陆君行继续道。
“子,吴青云,年方二十,三岁启蒙,二十岁过童生,永和是十三年,也就是今年,与陆某通场参加考试。”
“你想说什么?”吴青云眼中狐疑,试探道。
陆君行黑沉的眼眸盯着对方半晌,却忽然轻笑出声,“呵,陆某一介贫寒学子,能知道什么。”
“便是有些好奇罢了,为何你考试的年月与你父亲作为同考试官的年月,恰好吻合。”
“陆某倒是对这些更感兴趣。”
无形的气场四散,吴青云心中惊疑,这届考生中竟有如此心思深沉之人,为何父亲没有注意到。
半晌,他忽然大笑起来,“陆学子说笑了,小生只是喜好恶作剧罢了。”
“今日还有事在身,吴某改日再来拜会。”
他摇着扇子招手,身后的书童垂眸小心跟随,不去触他的楣头,公子踢到铁板,心情必定极差。
“相公?”
周娇娇从男人身后冒出一颗脑袋,觑一眼男人的脸色。
“相公?”
她伸手戳戳男人后背。
陆君行斜了一眼,转身离开。
周娇娇嘟嘴,正犹豫间,被男人一把拽进室内。
她坐在桌边,茫然的看着男人换下外套,又脱掉里衣,脸上带了防备。
“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只从衣柜中掏出一身方便出行的女子纱裙,“换上,我们出去一趟。”
“不换。”周娇娇脸上顿时羞恼,扭过身,给男人留个后脑勺。
她闹情绪,男人却不来哄。
正忍不住回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震震,“招蜂引蝶。”
周娇娇瑟缩了,忍不住揉揉耳朵。
“嗯?”男人低声威胁。
周娇娇跳起来,杏眼瞪得圆溜溜。
“做什么?”男人问道。
“换衣服!”
……
“相公,我们去哪?”
周娇娇此时穿着青色纱裙,方才在房间,陆君行还在青色和黄色中间犹豫,最后不知想到什么,将那件黄色纱裙塞进箱底。
“一会儿你走在前面,不能离我太近,但也不能超出我的视线?”陆君行淡淡叮嘱。
“为什么?”周娇娇疑惑。
“钓鱼。”男人神秘回答。
?
周娇娇被男人牵着,走走停停,一会儿在小摊贩前停下,又一会儿买根簪子,与其余来出行得众人没有什么区别。
她还想问男人究竟钓什么鱼呢。
结果一回头,陆君行不见了。
四周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她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见男人得身影。
想起方才他说要来钓鱼,周娇娇只好装模做样继续走。
看他究竟在玩什么游戏?
没过五分钟,面前忽然被两个人挡住。
两位男子,不高,身材纤细,周娇娇没看出什么威胁。
“你们干什么?”她皱褶眉问。
“周小娘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那男子抱拳,看似恭敬,实则眼底带着不屑。
周娇娇心中了然,这就是相公说的钓鱼了。
她将计就计。
推辞两下,便跟着走了。
几人来到一处茶楼,刚来府城时,她兴趣正浓,每天出来逛,对这座城也算了解,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
里面说书得没有。
小二也很少,倒是丝竹管弦声声入耳。
可处处精致,华美,就连门口那牡丹花屏风,都不是凡品,更别说一路走来遇见的瓷瓶、木雕、珠帘。
越往里走,周娇娇心中好奇逾盛。
终于,走到最拐角的木门前,两侍卫停了下来。
“周小娘子?请吧?”
周娇娇面色沉静,一进去,房间内茶香四溢,琴瑟不断,还有怜人咿咿呀呀。
“吴青云。”
毫不意外。
“小娘子?”短短半天时间,吴青云便恢复了他的本性,说话间带着轻浮。
方形的案几上,摆了两盏茶,如今里面只剩一个底,明显不是为她准备。
“你想做什么?”周娇娇坐下直接道。
“小娘子难道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吴青云轻笑一声,此时倒是成竹在胸。
“什么?”
“小娘子不喜欢这些俗物……”他摇摇折扇,再合上,“本公子最近捉了一只狐狸崽,也可以送给小娘子。”
此人顾左右而言她,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
周娇娇盘着腿,扔掉面前的茶盏,自顾自沏了杯茶,才悠悠道:“不了,我嫌狐狸有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