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先生却继续道:“我已经见了多次,你不必否认。”
“正是学生。”
“好啊!”老先生仰身拍一下桌案,他看着陆君行,面容俊朗、目光清明,作风也正派,满意点头。
他还要在说什么,房梁上的土块忽然掉落。
陆君行反应极快,他平日里倒霉多了,已经形成了惯性反应,下意识便往外逃,又见老先生还坐着没起来,复又转身,背起对方便往外逃。
可那长梁像是有意识一般,直冲着陆君行砸过来。
陆君行背着老先生左右闪躲,终于到了院子,他将老先生放下,还没喘口气,一个石块便砸过来。
反应不及,眼看就要砸中,陆君行侧着身子右胳膊一撞,那石块飞走,自己却被撞伤了手臂。
此时,书院中其他人都反应过来。
赶紧过来帮忙,幸好他这几天将其他房屋修缮了一边,塌陷的只有这座房屋。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看陆君行的眼神便有些不对。
这怎么哪里都没塌,就是他在的那座塌了。
“那时因为你们住的房屋都被陆生修缮好了。”
老先生这时候缓过气,对着人群解释一句。
便有人立刻跑去查验。
片刻,那人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撑着腿,看着陆君行时,满是后怕和感激。
“没错,我的房子的确裂了个大缝,上面有近期有修缮过。”
“还有我。”
“我的也是。”
不时有学生跑去查看过后,又回来。
这一次,众人相信老先生说的是真的,便又纷纷向陆君行道谢。
便有人去请山长,说陆君行功绩一件,定要报告山长奖励一番。
谁知山长来了,众人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
山长却摸着山羊胡,怪道:“什么幸好幸好,我看都是你在危言耸听,这房子好好的,怎么会出事,还是你倒霉,我罚书你不抄,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看这小小的书院是留不下你了。”
“这……”
众人诧异,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倒是陆君行深情温和,对于山长的话,脸色变都未变,仿佛早已预料。
“这……”
“山长,陆生明明是做了好事啊,如何还能罚他?”
众人不解。
山长眼神微闪,顿了顿,随即笑道:“当然,当然,陆君行此次行为是书院众人的表率,但是规矩不能坏。”
“陆君行,那一百遍经书,你拖着一直没上交,过两个月便是院试,不叫就要关禁闭,规矩比天大,要是错过了院试……”
陆君行少年聪慧,即便屡试不中,在书院中也是年轻人,可院试三年两次,他再年轻,也经不起这么耽误。
山长平日里遇见陆君行都是不假辞色,不知为何非要在这件事上过不去。
“就是,就算是好事,也不能坏了规矩!”
跟在山长身后那名弟子一脸正色。
有师长的身份压着,书院的弟子皆为陆君行担忧。
陆君行先是躬手行礼,温和的语气不显焦急,“山长放心,经书已经抄好。”
他十三岁考上童生,如今二十二岁,九年的时间,他考了四次秀才,那经书,他抄了不知多少遍。
“倒是这书院的房子,为了个为同门的安全,学生以为,还是要严查才是,这场大雨,附近的房子俱完好无损,怎么偏偏书院的房子倒塌!”
“欸,是啊,陆兄不说,我还没想到,这怎么偏偏就是书院的房子出现了那么大的裂缝!”
“这可多亏了陆兄,我们家就指着我考中秀才,改换门庭,光宗耀祖,这要是出了事。”
众人再看向陆君行,脸上感激又多了一分。
山长见状,顿时脸色一变,目光微闪,“这能说明什么,不就是雨势过大……”
“我看还是要好好查查!”
老先生开口道,他一说,众人纷纷点头同意。
“山长,这房子半年前才修缮过一次,再怎么说,也不应该塌,一定是那做工师傅偷工减料,幸好没出了人命,这次定要将他揪出来,交送官府,省的再出来害人。”
“是极!”
“不可!万万不可!”山长急忙拒绝。
“这是书院重地,怎么能由官府的人来彻查,有辱圣贤啊!”
他看向陆君行的眼神已经从嫌弃,变成了威胁。
“陆君行,这件事情是你挑起的,亏你读了这么多年书,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竟像个长舌妇一般拨弄是非。”
“即日起,你便去夫子堂禁闭三个月,好好忏悔自己的行为!”
“山长!”
“这不可啊!”
“陆兄明明有大才,如何能在蹉跎!”
“哼,规矩就是规矩!”山长冷哼一声,态度强硬。
众人见了,便纷纷去说和陆君行,让他主动认错,毕竟科考才是大事。
书生们一会儿说和山长,一会儿又来劝他,陆君行站在一旁,不卑不亢,倒像个局外人。
听见山长说要关他禁闭,脸上这才有了反应,却不见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惯常温和的笑容。
“山长,学生的确不知哪里有错!”
“是没有抄经书,还是说不应该修缮墙壁救同门?”
“冥顽不灵!”
山长从没发现这陆君行的性子,硬的像是那茅厕的石头。
“哼,既如此,这次你便不要借着书院的名头报考院试了,我可教不出你这目无尊长、欺师灭祖的学生!”
书院众人一听,眼底有担忧、同情,还有些纯纯看热闹,毕竟他们的房子好好的。
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又少了一位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陆君行将这些人的目光全部收进眼底。
这么些年,他不争不抢,整日埋头苦读,如今站在人群中间,将这人心看的透彻,内心倒是平静。
虽然身着一身廉价的棉布衣,膝盖处还有一块补丁,可只要一眼看过去,男人却鹤立鸡群。
不是因为他那俊朗的容貌,却是那独一份的气质,仿佛无论身处何地,那温润和煦的笑容中,总有一份淡定。
不禁让人放心靠近,甚至给予信任。
书院的学生们一时间都等着陆君行的反应。
男人却看向书院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