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珏眸色黯然地摇了摇头,他自是坚信,抛却长相、流云剑法等不谈,他心里也有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安安就是他的孩子。但陆若芊的态度让他生不出一丝勇气,毕竟那是她的孩子,毕竟她那般肯定。
男子一愣,讶然道:“多少年,我都没见过世子如此颓丧的样子了。”
尹寒珏喟叹一声:“明微,遇见她后,我才发觉,原来我并非对这世间的一切都不甚在乎。”
“世子玩得了人心,却看不出真心。”明微摇头笑着,“既然世子妃能为你回来,就证明她心里有你。”
“她的心里不止情爱,终究不肯为我停留。”
明微恨铁不成钢地道:“只要留住一时。再留一次又有何难?世子行事何需这般畏首畏尾,你的手段稍稍用上点,还怕拿不下世子妃?”
只要尹寒珏想,这天底下还能有他得不到的?
“她终是不同。话本先生说过,想有好结果应当徐徐图之。”
明微气极反笑,冷哼道:“尹寒珏,你竟然拿我明微和个话本先生比?你再徐徐图之下,过了明日,我看你要如何留她?”
尹寒珏没有说话,墨眸里的光泽却又黯淡了几分。
明微心底不禁叹息,语气又轻了下来:“院墙那孔洞切得十分平整,我已经亲自去处理了。老玩意整日和郭氏无所顾忌地腻歪在一起,刚才老女人又过去闹了。还有,明日尹明旭应该就回来了,听说书院里已经传开他很快就能当襄王的消息了。”
尹寒珏的墨眸这才有了一丝变化,冷冷地道:“我的东西,他也配?那套王妃服做好了吗?”
“做好了。明日再给那老女人送过去,看她们要如何狗咬狗?”
……
陆若芊隐隐听到不远处似有说话声,目光看过去时,就看到是尹寒珏刚转身离开了,他的身旁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不知怎的,尹寒珏的背影看起来极为落寂,仿若这世间的一切欢乐都与他无关,像是被整个世界都遗弃了。
心里不禁酸酸的,但她除了无限内疚,竟再也无法弥补。
这世间的事总是这样,或早一步,或晚一步,让人不得如意。
有了雪儿的陪伴,安安玩得很开心,晚上很快就睡着了。安安一手抱着陆若芊,还将那把木剑放在枕头边上陪着他。
不像往日入睡后总是微微皱着一对剑眉,这次安安的眉毛十分舒展,嘴角还始终高高地翘着。
陆若芊心里略有安慰,打算等明日一过,再同他谈与尹寒珏做亲子鉴定的事情。
安安睡着后,陆若芊从高维系统中取了一件护甲,让小福给尹寒珏送过去。
尹寒珏修长的手指触摸着护甲,心头忽然掠过一道异常熟悉之感,仿佛他也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件护甲。这护甲的材质他从未见过,又轻又薄且又坚又韧,绝对是刀剑不入。
“这般好的护甲,还是留给世子妃用吧。”固然喜欢,尹寒珏还是将护甲重新递给了小福。
小福连连摆手道:“世子,您就收着吧。世子妃让你不用担心她,说这护甲是她专门为你做的。”
“她当真这样说?”尹寒珏心底不由泛起丝丝欢喜。
小福用力地点头:“小福不敢有丝毫隐瞒。”
“替我谢谢世子妃。”尹寒珏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小公子可是睡了?”
小福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尹寒珏说的是安安,才连忙回道:“世子,小公子已经睡熟了。他今天玩得很开心,睡得很好。”
尹寒珏突然语气淡淡地道:“小福,你觉得小公子是谁的孩子?”
小福脸色一变,立刻跪了下来:“世子,小福不知。小福只听小公子每日都讲‘爸爸’,其他的一概不知。”
“起来吧。我只是问问,并无其他意思。”知道小福胆小,尹寒珏挥了挥手就让她退下了。心中却是十分疑惑安安的身份,毕竟他曾梦见过他和陆若芊的儿子称呼他为“爸爸”,而且今日见过安安后,才知道他和自己儿子长得一模一样。
以前只觉奇怪,现在得知安安也将父亲称呼为“爸爸”,已经认定他就是自己的儿子。
小福即便走远了,一颗心也“嘭嘭嘭”得跳个不停,世子应该不会伤害安安吧?
这天夜里,尹寒珏又做梦了。
这一次,梦里的一切更清楚了。梦里,他看着和安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子,从一小团慢慢长大,最终长到了七八岁大小。还有他们的女儿,眉毛、眼睛和嘴巴都长得像陆若芊,鼻子和脸部轮廓却长得像他,和他也特别亲昵。
一对儿女出生时,那里似乎发生了战争,他就分别给孩子取名为安安和宁宁。后来战争结束后,他们一家人终于过得幸福美满,但后面似乎又爆发了战争……
……
第二天,青柳认真地给陆若芊穿好了王妃服。
之前穿世子妃服的时候,陆若芊就感觉很重了,可这王妃服还要更重。当真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一大早,陈公公就前来宣旨了。
皇上并没有将尹寒珏擢升为襄王,而是为他新赐了“恒”字,寓意福寿永恒。所以陈公公还带了一块皇上亲自题字并装裱的牌匾“恒王府”。
陈公公除了送来皇上的诸多赏赐,还自己送了尹寒珏一份贺礼。尹寒珏接下陈公公的贺礼,回了他一份福包。
“噼里啪啦——”在响亮的爆竹声中,襄王府的牌匾被卸下,恒王府的牌匾被挂了上去。
老襄王的面色黑如锅底,哪怕皇上为他赐了一处新府邸,也实在难消怨气。王府位置极佳,住得又宽敞又舒服,他哪里舍得走!
换好牌匾,陈公公才回宫了。
看着各处的忙碌,陆若芊思绪却有些乱。
一会,那些以她名义邀请的世家小姐应当就来了,不知道其中可有尹寒珏能看中的?明明期待他能遇见佳人,可心里还是会止不住得酸。这般令她悸动的少年,她却要亲手将他推给别人。
终究是她太贪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