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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阿不思旧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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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停了,沙土落地。

盖勒特眼看着清晨的朝阳逐渐变得刺眼火辣,他脱掉大衣,擦去额间的薄汗。

怎么还不出来?他暗自焦急。

布谷鸟在这时震动起来,像颗烫手的鸡蛋,在左右手之间来回弹跳,他险些抓不稳。

里头传出阿不思的声音:“沿着我刚才消失的西南方向,大约走一英里,那儿的入口不深,你可以下来。”

抵达阿不思给出的位置,盖勒特用魔杖敲了敲地面,深度果然在他的掌控范围,“鼹鼠墩墩!破!”他大喊。

片刻后,盖勒特在一条狭长拥挤的暗道阶梯落地,远处有一点微弱星光,是阿不思的魔杖。

那光点剧烈晃动起来,“盖勒特!”阿不思的呼唤声灌入耳中,带着空灵的回响,于是盖勒特加快了靠近的速度。

“来,把你的备用魔杖给我。”阿不思伸出手,“我已经进去探过了,现在就直接用幻影移形进去吧,节约点时间。”

“我说了多少遍,你用自己的魔杖也不会被检测到啊……这里是埃及,埃及的地底诶。”盖勒特无奈道,但还是递出魔杖。

阿不思一把拿过,没好气地说:“是的,当然了。但请允许我提醒你,格林德沃先生,我们正在盗墓,在犯罪,如果你忘了的话。”

“有什么关系?放松点,宝贝。”盖勒特笑着回。

阿不思白他一眼,显然不想再多浪费唇舌,他紧紧握住盖勒特的手,念出咒语:“幻影移形。”

半年来走过数百座墓穴的少年们已经对陵内的珍宝见怪不怪,阿不思熟练地用魔杖腾空举起几只人俑,端详片刻后断言:“是第十九王朝的。”

不同王朝的法老们对摆放木乃伊的方位也有着不同的喜好,二人根据过往的经验找到几间最有可能成为木乃伊室的房间,结果却是扑空。

“财宝不算少,却几乎没有壁画。”阿不思沉下脸色,环顾四周的石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图腾……”

“反而很可疑。”盖勒特边走边说,他举起魔杖,对准前方黝黑的深道,杖尖蹦出几颗碎石,飞出好远,直到黑暗将它们吞没不见。见状,阿不思立刻将自己的魔杖指向耳根,一道白光缠绕耳廓,砰——砰——砰——他听见石子落地的回声。

这套配合他们在这半年内无数次重复,已经相当熟练。

“这儿很大。”阿不思说。

“多大?”盖勒特扬扬手,远处黑暗中的石子化为灰烬。

“感觉……”阿不思歪了歪头,神情严肃,“比图特摩斯一世的更深。”

“喔!”盖勒特点点头,并不意外,因为他深知这里就是拉美西斯二世的墓穴,“那我们往那个隧道里走走?”

“可以。”

阿不思的预判没有错,这条隧道深得可怕,幽暗中,只有少年们的杖尖闪烁一些光亮,背后的出口已然看不见,时间也不知流逝了多少。

“我们走了多久?”阿不思问。

盖勒特掏出衣衫内侧口袋里的怀表,说:“梅林的胡子!两个小时了。”

“那再扔一颗石子探探路。”阿不思的脸色有些凝重。

回响声还是如同两小时前的那样,这是半年来从未发生过的情况,阿不思开始有些慌张,盖勒特自然是镇定的,他捏捏阿不思的肩膀以示安慰。

于是,他们迎来第二次相同的两小时……

难道是因为提前找来了墓穴,所以产生了蝴蝶效应?盖勒特暗自揣摩,他终于开始不安。

“吃点东西吧,保留体力。”这回轮到阿不思安慰他,“累的话,我还带了补充体能的魔药。”

“谢谢。”

又迎来第三次‘两小时’,少年们的耐心彻底耗尽,阿不思展露出少有的焦躁,“不行,我们得回去了,今天先这样吧。”

“还好吧,外面天还没黑呢。”

“我总有种奇怪的预感……今天先结束吧,阿利还在旅店。”阿不思咬着下唇,面露难色。

“行吧,明天再来。”说罢,盖勒特拉过阿不思,挥动魔杖,“幻影移形。”

——没有反应。

“幻影移形!”盖勒特拉高分贝。

——没有反应。

阿不思接过魔杖,重复他方才的咒语。

——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阿不思颤抖着说,他深呼吸,又喃喃自语道:“冷静,冷静……”

“试试其他咒语?”盖勒特也拧起眉毛。

这半年来,有些咒语的确会在地下失效,但那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魔咒,比如清水如泉之类的。当时阿不思推测,是因为那片皇陵的位置太过干涸导致。

可幻影移形失效却是头一回……

“只有一些最基础的低阶咒语可以使用了。”在一连串尝试后,阿不思收起魔杖,“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没试过攻击型咒语。”盖勒特侧首征求阿不思的意见,“我试试?”

得到应允后,盖勒特朝空中抛出一枚魔药空瓶,举起魔杖对准它,轻声道:“霹雳爆炸。”

——嗙!

玻璃瓶四分五裂,在空中炸成细碎的冰花。

“看来只是不能瞬间移动了。”阿不思断言,“现在往回走并不理智,可前面的路又不知道还有多长……你说呢?盖勒特。”

“往前走到日落时,还没有进展的话,我们就回头。”他凝重地望向前方,攥紧手中的怀表。

空荡幽长的暗道里,他们每走一步都踩踏出阴森的回响,盖勒特开始怀疑自己的预言梦,脸色变得铁青。

阿不思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不安之中,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的虚无中,触不到天,摸不到地,这里只有他自己。

“盖勒特……我……”害怕二字难以启齿,阿不思下意识去抓身边人的手。

落空。

蓝眸骤然放大,瞳心缩成一个小圆点,颤抖不止,他猛地回头——盖勒特不见了!再往下看去,他果真漂浮在一片虚无中,前后左右都是无尽的黑暗,察觉到的这一瞬间,阿不思只觉得身体失去重心,双腿缓缓飘起,身体就要颠倒过来。

“盖勒特!!盖勒特!”他大喊。

——盖勒特……盖勒特……盖勒特……回应阿不思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对,魔杖。试试咒语,随便哪个都行。阿不思在心中安抚自己,可当他将视线放至双手,便绝望地发现魔杖也消失不见了。

慌乱中,阿不思又尝试无杖魔法,他大喊:“幻影移形!”尽管这一举动他未曾实践过。

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回应阿不思的只有那悠长的回声,他闭上眼睛,绝望地嘶吼了无数回幻影移形,终于在最后一次——阿不思的身体开始发疯似地瞬间转移,他被一阵飓风来回撕扯,风将他卷向哪儿,他就被带到哪儿。

眩晕感、作呕感、酸痛感……重重不适的体感和恐惧从头到脚侵占了阿不思的全部。他开始后悔来到埃及,后悔那个清晨眼看阿利安娜出门却没有阻止,后悔没能在父亲教育他们“麻瓜和我们是一样的。”时就厉声否认……他后悔许多,后悔所有,包括认识盖勒特。

天旋地转中,阿不思的眼神开始涣散,变得麻木,最后陷入昏迷。

他醒来时,是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吵醒的。阿不思只觉得头昏脑涨,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艰难地爬起来顺着声音找去……幽暗的空间中,那处唯一亮着光的场景也慢慢靠近他。阿不思揉揉眼睛,他好像看清了什么……

两位傲罗为他的父亲帕西瓦尔拷上了禁锢咒,阿不福思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在母亲怀里嘶吼控诉着魔法部的不公。

“放开我爸爸!!”阿不福思涨红的脸上满是泪痕,眼泪顺着脸颊滴滴答答,他大喊着,近乎破音:“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女士,看管好您的孩子。”傲罗冷冰冰道,“我们是公事公办,如有任何不满可以去魔法部起——”

“我爸爸去过魔法部!”阿不福思打断他,哽咽着嚎叫:“是因为你们不肯保护我妹妹!!”

母亲坎德拉将阿不福思拦在身后,眼神坚韧无比,她沉着脸一字一句地回:“好的,先生。希望魔法部能给我们一个公道。”

另一位傲罗似乎是坎德拉的旧友,临走时,只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奉劝道:“坎德拉,别白费力气了。他犯的是不可饶恕罪啊……”

那时的小阿不思就已经出落得成熟稳重,他攥着拳头在一旁看着,阿不思能听见那时自己的心声:保密法究竟保护了谁?昏庸无道的魔法部,不近人情的规章制度,这一切都太可恨太可恨了……

突然,坎德拉僵硬地转过头,她看向远处的阿不思,手戴着光拷的帕西瓦尔也投来视线。阿不思愣在原地,手足无措。

“爸爸……妈妈?”他尝试着呼唤他们。

傲罗们在这一瞬消散不见,父母双双朝他走过来,一人牵着阿不福思,一人牵着阿利安娜。

坎德拉的眼神中看不见任何光点,但却笑得温柔极了,她缓缓开口:“阿尔,我的好孩子。”

阿不思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思念,泪水夺眶而出,他奋力朝家人的方向奔跑而去,父母和弟弟妹妹都露出温柔的笑容,同时向他张开了双臂。

看着异常温柔的阿不福思,他破涕为笑,“噗,阿不,你怎么突然那……么……”笑容凝固,声音渐弱,他的脚步也缓缓放慢。

阿不思一瞬间恢复理智,停在了原地。

“快过来,阿尔。”帕西瓦尔开口叫他,“到爸爸这里来。”

“阿尔,快过来。”阿利安娜也唤他来,紧接着,阿不福思也重复了同样的话。

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阿利安娜应该在旅店,而阿不福思在霍格沃兹……阿不思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家人们,努力搜索起脑海中的记忆。

那眼前的这一切……是幻象!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阿不思闭上双眼,避而不看幻象中的场景,他全神贯注将感知与意识聚集起来,直至感受到掌中那根木杖的存在后,他将手高高举起,依次对准天、地、前、后、左、右六个方位念道:“幻境皆终!”

这一次,没有回音。

阿不思重新拿回了双脚扎地的安稳感,他终于睁开眼睛——回来了。

从幻境中挣脱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盖勒特,他环顾四周,空无一人。阿不思往前走了几步,又往后探了些路,呼唤了盖勒特数次也无果。

那场幻境的体验让阿不思清楚地意识到,冷静才是探险的必需品,他告诉自己不要慌张,盖勒特总会找到的……

——“为什么你还活着!!”

是盖勒特的声音!

阿不思惊喜地回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也大喊:“盖勒特!我在这里!”

“我问你为什么还活着!!!”盖勒特嘶吼着,那显然不是对阿不思说的话。

阿不思这下反应过来,只怕盖勒特也在经历和自己类似的幻境,他停下脚步,大声说:“盖勒特!那是幻象!”

“能听见我说话吗?盖勒特?”

“那是幻象!用幻境皆终咒!”

“盖勒特?”

隧道里恢复了安静,阿不思又感到一阵不安,他努力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于是思考起和盖勒特建立联络的方式来。

“我和你,不一样。”是颤抖的,盖勒特的声音。

“火遁护身!!”

“火遁护身!!!!”

“火遁护身!!!!!!!”

阿不思数不清他喊了多少次,那念咒声一次比一次更具撕裂感,盖勒特的愤怒动荡了整条地道,石壁上甚至有碎块掉落下来。

“盖勒特!那只是幻象!”阿不思开始紧张,“那是——”

两股飓风前后夹击刮向阿不思,他不得不闭上嘴,施咒保护自己。等到能慢慢睁开眼时,阿不思扎着马步,艰难地抵挡着风暴,他从发丝缝隙中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大片熊熊蓝火中走出来。

风停了,阿不思直起身子来。

火光将整条长廊照成蓝色,那抹修长的黑色身影越走越近——他的金发凌乱,半遮住异瞳,那只原本是灰色的眼睛正散发着触目惊心的白光。

是盖勒特。

一颗碎石砸落在阿不思的肩头,他吃疼地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捂着肩膀大喊:“盖特勒!快停下!!再这样下去这儿会坍塌的!”

盖勒特依旧面色阴沉,没有应答。

阿不思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蓝眸中的那抹黑影愈放愈大——盖勒特,你究竟在幻象里……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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