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来冷宫是要……?”守门的老婆子看我衣着华丽,想来身份不俗,态度自然恭敬。
“来探望一位故人,这里头可有一位秦国来和亲的贵人?”我试探的问道。
那老婆子有些疑惑,随后摘下了手里的一只白玉手镯递给她,她这才笑呵呵的说:“请跟奴婢来吧。”
说罢带着我来到了一间幽静的房子里,老婆子推门而入,里面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呛得人直咳嗽,我捂着嘴咳了几声,只见老婆子笑眯眯的对我说道:“娘娘可要早点出来。”,我点点头顺着她的指引来到一间房间。
屋里面摆放着香炉,熏着香气淡淡的烟雾笼罩在这间屋子里,看上去十分安详,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屋内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我走到床榻前掀开帐幔,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虽然苍白但却依旧漂亮,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她的脸色很不好,我心中一惊,连忙走到床榻旁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烧。
“小姑姑?”我喊了一声。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迷离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我一会儿后开始失心疯一般乱吼乱叫,甚至站起来不断的推搡我,她的力气不小,我被推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后她又开始大骂我。
“贱人、狐狸精、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抢我夫君......”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冲着我拳打脚踢,一张清秀的脸庞已经变的狰狞。
我连忙闪躲,只见她的头撞击到了墙壁上。
她的额头上流下鲜血,顿时吓了我一跳,连忙扶起她,她依旧在乱吼乱叫,一个劲儿的挣扎着不停的尖叫,嘴里念叨着:“鬼呀,你是鬼呀,我是妖精,我是妖怪。”
我连忙制止住她不断乱动的身体,将她按在了床上,她依旧不断的咒骂着,我一边安抚她,一边掏出手帕帮她擦拭额头上的伤口。
“小姑姑,你醒醒啊,是我呀,我是了了!我是秦了了”
她听到我的话停下了动作,怔怔的看着我:“了了……”过了一会儿后,她慢慢的松开手,身体软软的瘫坐在床上。
我向身后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等我。
随后我拉着床上的小姑姑同她唱起了歌谣,“桥弯弯,月儿站在桥弯弯,站在母亲心尖上……”我一句一句的唱着安抚着小姑姑的情绪,这是祖母生前最爱唱的一首歌……
一遍又一遍的唱,我不厌其烦的唱着歌谣,渐渐的小姑姑恢复了一丝清明,看了看我的脸庞喃喃道:“了了......是你吗,真的是了了?”
“对啊,是我......小姑姑,你还好吧?“
她摇了摇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眼神黯淡下来,轻声道:“你的衣服真好看……”
随后小姑姑从床上爬起来,她牵着我的手来到了一处地下室,我看到这里面堆满了柴火,地下室很潮湿,里面还飘散着阵阵腐臭的味道,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居住了。
我们两人走了进去,小姑姑在前面引路,一路来到了地窖,她把手放在机关上面,轻轻一按机关便打开了,里面传出一股难闻的味道,熏得我都快晕过去了。
我捂着鼻子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时的小姑姑仿佛恢复了理智一般,已经是个正常人了。
她转过身眼神完全没了刚才那样疯子的神情问我:“了了,你怎么会来东霖国?哥哥嫂嫂怎么样了?”,她满脸疼爱的抚摸着我的脸。
不知要不要和她说亡国的消息,内心挣扎一番后又觉得还是要和她说,我长叹一口气后说道:“秦国亡了……”
她的脸色立刻惨白,身子颤抖不已,身形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幸亏我及时扶住她,我看着小姑姑那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过了半响她才恢复过来,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说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我深知悲伤的感觉。
“是东霖国灭了秦国……爹爹与母妃还有哥哥被杀,而我……而我跟着俘虏流浪到了东霖国……”
听了我的话小姑姑眼里满是不敢相信,“那你又是如何进宫的呢?”
我刚想与她说清楚却被地下室外头青竹的声音打断:“小主!小主快出来!有人来了!”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连忙抓着小姑姑的手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小姑姑你放心,我会帮你出去的。”,我拍了拍小姑姑的手请她放心,她眼里含泪点了点头,随后我出了地下室,发现我的贴身宫女青竹神情着急的看着我。
“小主,您没事吧?”,青竹上前来扶着我,我摇了摇头。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吵杂的喧闹声,似乎有不少人在朝冷宫的方向走过来,我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连忙整了整衣衫长吐一口气准备出去。
刚一踏出冷宫便迎面碰到了一群人,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铠甲,腰间佩戴着剑,一脸警惕的瞪着我,他们的身后则是一队骑兵,为首一名男子,英姿飒爽,眉宇间隐藏着一抹狠戾与凌厉,眼神锐利,嘴唇紧抿,显得威严不凡。
我看清了为首的那个人,正是齐甚……
我故作镇定先发制人先行一礼:“齐将军安好。”
齐甚眼神微眯仿佛察觉了什么。
“常贵人安”
他单膝下跪向我请安,随后又问我:“常贵人怎么到冷宫来了?”,语气带着质问,似乎有点怀疑我是否知晓冷宫是禁地,不能擅闯。
我微微一笑道:“是皇上派我来慰问冷宫妃子的,皇上说冷宫里的妃子长年累月也都不容易,所以让我来看一看”说罢,我朝他露齿一笑。
看他依旧眉头紧皱我又多加了一句:”将军若不信大可去问皇上”,我泰若自然模样想来没露出破绽。
听我这么说他的表情稍微缓解了一些,随即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士兵纷纷退下,而后,他抬起头向前走了两步,一双犀利的眸子直视我的眼睛。
这一刻他看我的眼神就像一条毒蛇般,让人感觉很恐怖。
“哦?原来是这样”,他淡淡的说道。
“将军又如何会来冷宫?”
齐甚的眼神巡视了一周道:“刚才看到有可疑人闯入冷宫,小主可有看到?”
我淡定的摇了摇头:“未曾看到”
齐甚似乎很信任的我的话,并没有怀疑我,随后他继续道:“既然常贵人没有见到,那末将便再去别处看看吧“说完,他转身离去。
“齐将军请留步”
我大声的喊了一句,齐甚转过身,看到我后眼神之中充满了疑惑,他问我:“常贵人还有事吗?”
我微微一笑:“我还有些话要跟齐将军讲,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齐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随后他率领的众士兵退下。
我犹豫了一会儿道:“今日之事将军可否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
齐甚的眼神闪过一丝精光,随后我又故作委屈道:“慰问这样的事本应该由皇后来做,可皇上却偏偏让我做,说是要培养我六宫协理之事,只是我自来也不懂这些,怕做错了事惹得皇后娘娘恼怒……”
齐甚听了这话后点了点头:“末将知道了。”
我笑着道:“那就谢谢将军了。”
齐甚看了我一眼,随即带着士兵离开了。
我长吁一口气,我靠在墙边,感到一阵眩晕,心里十分的疲惫......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着怎么帮助小姑姑逃出冷宫,可是却没有一丝办法,就在这时青竹敲响了我的门。
她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她说皇后娘娘让我速度到她的寝殿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我打心底里疑惑一番,莫不会是我下午去冷宫的事被皇后知道了?
“知道了,马上就过去”,我答应了一声,然后穿上鞋子,匆忙的出门赶往皇后的寝宫......
皇后的寝宫距离我这里并不远,很快我便赶到了。
我来到皇后的寝宫,发现她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晴不定。我走过去,对皇后福了福身子,“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指了指她对面的座位道:“坐下说吧。“
我点了点头,坐下后,她看了我一眼,随后道:“听说……”
她拉长了这两个字的后音,更是将我的心思提了起来一般,我只低着头不敢说话。观察了一会儿我的神情以后随即她又继续说:“听说皇上把迎接赵国公主的事交给你了?”
听到这句话后我心里松了一下,好在齐甚没把我抖出去。
不过现在眼前这个问题也十分棘手,我低着头答:“是”
皇后冷哼一声:“呵……皇上倒是疼你”,她的话里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听起来非常刺耳。
我思虑一会儿方才开口回:“赵国公主年纪与臣妾年纪一般,皇上交给臣妾不过是重视赵国友谊,皇上说了……说让臣妾多问问皇后娘娘,毕竟娘娘才是六宫之主……”
听到这句话她的脸上才多了两分欣喜之色,但随后却变成了阴郁,“你知道谁是主子就好”
我知道她肯定还有别的事要问我。
“娘娘这么晚叫臣妾来不是只说这件事吧……?”我小心翼翼的问她。
她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常贵人,你不必试探本宫,本宫也不想和你绕弯子......本宫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太后先前找了你说话。”
听到这句话后,我心里一震,随后低着头不敢说话。
“我知道太后想拉拢你帮助宁贵妃,不过你现在在这后宫之中,不要忘了谁才是这六宫之主。”
我识趣道:“臣妾自然是听从娘娘的……”
听到我的话后她脸上的阴霾消失了,她伸出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本宫也相信常贵人是个聪慧之人,不用本宫教,常贵人就应该明白如果在这后宫里没有选对主子,往后的路都很难走……你又得皇上宠爱,若我们联手好,阻止四王爷和六王爷登位,等我生出了嫡子继承帝位,又或者是你生下孩子,那将来你我自然共享这天下和乐。”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她不过是想像其他人那样拉拢我罢了,心想又多了一个要对付的人……。
皇后满意的笑了笑,随后她又问:“对了,你的病怎么样了?”
听到她的话后我立马站起身对她福了福身子,“臣妾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谢娘娘关心。”
“恩,那就好......”,她看着我道:“你是宫里第一个如此得盛宠的,你也要加把劲”,随后她看了看我的肚子,我明白了意思。
我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