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来生女不如男,家规女戒自幼传,养大皆想结富贵,谁知高门深如渊?”
“妻妾斗,主母残,低门女儿当丫鬟……生女当心枯井凉,生儿当怕见子难!”
“女儿为娘性刚强,谁想主母把家管,一心想见亲生子,怎料撒手绝人寰!可怜!可怜!可怜!”
一口气念了一首稀奇古怪的打油诗,老张连连叹息,然后便抓起酒葫芦给自己倒了慢慢的一杯,一饮而尽之后,犹自又添了一杯。
“哎老张,你别急着喝,刚才你唱的那首诗是啥意思啊?”
陈羽急忙按住了老张准备抬起酒杯的手,有些着急的问道,论作诗他是真不会啊!
“汪!汪!汪!”
小花更是冲着老张一顿口吐芬芳。
它才学会人类的语言呢,字都写不好,这老张竟然就当着它的面狗门弄诗?
简直是岂有此理!
“哎哎哎,你这臭小子,手上轻点儿!”
原本还满脸感慨的老张,在被陈羽按住了爪子之后,顿时便疼得龇牙咧嘴的叫了起来。
“呃,不好意思,我忘记自己手劲儿比较大了!呵呵,老张你别见怪哈,来来来,多吃几块排骨补补!”
陈羽急忙松开了自己的小手,连连给老张夹了几筷子排骨赔罪,别看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二十几年前那副少年模样,但是经过了修炼之后,他这手上的力量真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哼,你这臭小子,老夫的气氛都被你给破坏了!”
老张气呼呼的瞪了陈羽一眼,抓起排骨恶狠狠的啃了一口,随即便对一人一狗说道:
“这件事儿啊说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南州府城外的一个乡下人家,生养了个好看的女儿,一次郝万两出去采买的时候,看上了那户人家的女儿,便花了银子把那农户女儿给娶进了郝家大门。”
“农户人家啥时候见过那么多银子啊,还以为自家女儿嫁进了郝家给郝万两当妾是上辈子积了德呢,可是他们不知道,这高门大户的人家的门,进去容易,出来难!”
话语一顿,老张放下了骨头,叹息着说道:
“那郝万两当年之所以可以发家,完全是因为娶了个有钱的婆娘,就是城东临安州府城内张大户的女儿张宝宝,估计那张大户也是个为了银子坏事做尽的黑心眼,所以张宝宝嫁进了郝家这么些年来,愣神没有给郝万两生下个一儿半女,倒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嫁妆,让郝万两占尽了便宜,这些年越做越大,挣的钱已经不比临安州府城的张大户差了!”
“这男人嘛,有了钱就容易变坏,当然,除了我们这种人,毕竟我老张出了名的老实,可是这个时代老实人不吃香啊,老子都这把年纪了还没娶到媳妇儿,那些该死的富户,不止娶了媳妇儿,还纳妾,一个比一个纳的多,他奶奶的……”
眼见着老张越说越激动,大有借着酒劲儿为民除害的架势,陈羽急忙亲自为老张倒了一杯养身酒。
“来来来,老张,咱喝酒,不跟那种人置气,你不是说了吗,那种人为了银子坏事做尽,黑心眼儿,早晚都要遭报应的!就好像这郝万两……”
“对!”
老张猛地一拍大腿,端起酒杯一口喝光之后,随即又神情复杂起来:
“唉,说是那郝万两遭罪,其实真正可怜的还不是那个农户家出身的女儿?大好年华啊,听说才十六岁呢,因为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就被张宝宝那个妒妇给害死了!”
“张宝宝为啥要害死她?”
陈羽忍不住问道,迎着老张那看白痴的目光,补充道:
“你不是说那农户家的女儿给郝万两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吗?按道理来说,郝万两应该护着那个农户女儿的啊……”
“哼!这就是那郝万两不是人的地方!再好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一时的兴趣罢了,玩儿腻了他就压根儿不会去管了!”
老张再次忍不住愤怒起来,一边骂着,一边细说着郝万两的罪行。
“而且那郝万两因为有了钱,再加上年轻的时候受过自己岳父,也就是张宝宝父亲的气,这些年来张宝宝又无所出,所以张口闭口就是要休妻,你说说,那张宝宝能允许其他小妾在郝家生了儿子还好端端的活着跟自己争当家主母的位置吗?”
话语一顿,老张咬着牙,近乎咒骂的说道:
“这还不是主要的,那张宝宝之恶毒,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就像刚才我给你念的那首打油诗里写的那样——生女当心枯井凉,生儿当怕见子难!”
“啥意思?凡是郝万两的小妾生了女儿,就会直接被那张宝宝命令从张家带来的奴仆连妾带女儿一同丢进枯井里淹死,连具尸体都不留下,对外就说是那小妾生了个女儿想不开,觉得对不起自家老爷,所以就抱着刚出生的女儿投井自杀了,那些小妾的娘家人来闹,就给个几百两银子打发了事,连衙门都不过问……”
“草!”
听到这儿,即便是陈羽都忍不住了,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之色。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这是畜生啊!不!畜生都不如!那郝万两都不管管的吗?死了那么多人,衙门也不过问的吗?”
“管?哼,怎么管?”
老张冷冷一笑,看着陈羽,语气漠然的说道:
“那郝万两也就是嘴上逞能,真到了张宝宝跟他发飙的时候,他就跟个软骨头似的低头认错,非但不过问那些小妾的生死,还要帮着那张宝宝打点衙门里的差人!”
“你知道东城的巡城司每年要收到郝万两孝敬的多少银子吗?五万两!你知道咱们州府大人每年要收到郝万两多少炭敬冰敬吗?整整十万两!而郝家更是有不少修仙者坐镇……”
顿了一下,老张靠在了椅子上,有些无力的说道:
“最重要的是,那些死了女儿的人家都没有去衙门告状,谁会过问那些淹死在郝家枯井里的小妾和她们刚刚生下来的女婴?”
“汪!汪!汪!”
小花也是不啃骨头了,从地上站起身来,绕着院子一顿狂吠,若非是事情还没弄清楚,估计它早就冲到郝家去犯病了。
“小花你回来,等我们把事情弄清楚了,再想想该怎么做!”
陈羽冲着小花招了招手,小花顿时跑了回来,蹲坐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瞪着老张。
“你冲着我这么凶干啥?又不是我干的坏事儿,要有气待会儿你俩跑郝家犯病去!”
老张气呼呼的回瞪着小花,他知道犯病就是小花要开始咬人的意思,但他非但不劝阻陈羽和小花,反而还拱火,可想而知老张对郝家有多大的怨气。
“别闹,万恶的郝家,哼哼!这事儿我们知道该怎么办,老张你继续说!”
陈羽打断了一人一狗的眼神交锋,喝了一口酒,对老张问道:
“生了女儿的小妾被张宝宝害了,那些生了儿子的小妾呢?难道也全都被那疯婆娘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