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濯抿了抿唇,才又开口:“于家老小明日一早离京,今夜,我就不去御鼎阁陪你了。”
童初颜偏头就呛了回去:“我又没让你陪!”
不过,阿凝明日就离京?
“他们的伤势好了?”她又问。
“没。”连景濯耐着性子,“许是心急,能走动了便出发,我已安排连家军护送。”
“嗯。”童初颜挑挑眉:“我要称病不出门,也不好送了,你转告阿凝吧。”
连景濯蹙眉盯着她的神态,还生气?
“你……”
“我到了!”
一看到御鼎阁的大门,童初颜逃也似的窜了下去。
以前还好。
但是现在,和连景濯多呆一会,她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还是离远些吧。
看着童初颜的背影,连景濯坐在车里怔了半天。
她……
肯定还在生气!
也罢。
按照童初颜的性子,一定会想法子溜去送送于问凝。
到时候,她自然可以看到很多事。
之后再要解释,也就轻松多了。
“王爷,回府么?”千舟上前问道。
连景濯目光一沉:“步先?”
千舟立马道:“早在王爷、王妃进宫去不久,他就回花坊了!”
“回府!”连景濯果断放下车帘。
千舟摇摇头,他家主子,现在就是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男人。
重点是想要趁虚而入的步先吗?
重点是在王爷自己啊!
……
这边,童初颜回到自己房中,早前的饭菜早已收下去了。
步先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桌上一沓厚厚的纸。
拿起来一看,是名单。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有各自的出生背景。
有些,是大臣的府医,改了个名字,就要送到她这里来……
呵!
这些人,还真是贼心不死!
而越是翻到后面,她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皇后的人?
看来,先前步先在饭桌上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不止是要得罪大臣,连皇后都得得罪啊……
虽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友好的关系,可这么直接地对付上,还是头一次!
“大人,已经晚了。”烟罗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银耳羹进来:“喝了它驱驱寒气,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不少应试之人呢。”
童初颜伸手去接小碗,想了想,还是先洗手。
洗完了,她才指着桌上的东西:“这是步先留下的?”
烟罗等童初颜接了喝的,顺手解了她的披风收好,点头道:“是,在这些事上,那些人确实都防着景王,反而不好查,倒是公子,动用平日不怎么起眼的人,倒是很快查出来了。”
“这么短的时间,查得这么清楚,辛苦他了。”童初颜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忍不住又坐回来接着看。
这个数据可恐怖地很啊。
只有两三成是身家清白,特地赶来应试的。
剩下的,竟全部都是有备而来……
“别想了,早就料到了不是吗?”烟罗知道她在烦什么,轻声劝着:“这些人就算是有真本事,也不见得是冲着治病救人来的,若大人因为惜才照单全收,反倒给自己培养敌人!”
“你说得对。”童初颜点点头,盖好这些资料,不想了。
转过头,她又吩咐:“明日一早,于老泰山和阿凝离京,我就不去送了,你让人去药坊说一声,多多备些解毒疗伤的药,送去给他们带着。”
“是。”
“对了!”童初颜一拍脑门,她倒是忘了,“今日孟文娴跟我说,连贵妃出事之前,把从宫尧那里得到一枚假玉玺交给她了,她想同我合作,一起对付宫尧,但我信不过她,既有了线索,还是咱们自己查!”
烟罗的身子猛然僵住,紧接着就是怎么也止不住的颤抖。
等了这么久……
终于,等到机会了?
“别着急,还不到时候。”童初颜有些懊恼,这事还没有太大的眉目,不该就这么同烟罗说出来的。
“我去查!”烟罗‘砰’的一声双膝跪地:“大人,让我去查!”
童初颜赶紧放下碗,把她扶起来:“你别急,是要查的,但连贵妃如今把罪责都揽了去,宫尧已经重获自由,也会比从前更加谨慎,如果我们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了,只会让宫尧跑得更快!”
“到那时,就算有些不痛不痒的罪证,皇上也只能如同之前一样,把他关了,或是斥责几声……”
“所以!”她神情严肃:“我们一定要借着这次机会,完全抓住宫尧的狐狸尾巴,让他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烟罗咬了咬下唇,知道童初颜所说才是正道,只好点头。
“放心吧,不止你我,还有连景濯,还有于家,甚至是皇后和太子!”童初颜拍着烟罗的肩膀:“此事,我们战友很多,可就是因为太多了,才更应该小心,如此才能心想事成!”
“是!”烟罗用力点头,下唇几乎咬出了血。
童初颜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就怕烟罗一时冲动,反而坏事。
事坏了也没那么要紧,最担心的是,烟罗把自己也害了。
那到时候,她可怎么保住烟罗呢?
“明日,我会和连景濯先商议一番,你记得把步先叫来,一起坐下来说话。”童初颜一边洗漱一边说道。
烟罗又是点头,思绪也稍微稳定些了:“是,我会记着。”
童初颜又问:“还有,药坊那边的住处都弄好了么?”
听到这话,烟罗才回过神来,带着歉意道:“大人赎罪,我本要禀报的,一时浑忘了,药坊那边本就不需要修缮什么,只是要拆一堵院墙,再把屋子重新装点过了就能住,明日,大人就能住进去了。”
“那就好,总是住在这里,实在不像样。”
童初颜踢掉鞋子,躺进了被窝里:“你也先回去歇息,明日搬去药坊住着,然后……让弯月传点话出去,就说我因为连皇贵妃暴毙之事大受打击,身子不好,暂居药坊避疾。”
“是。”烟罗上前放下维帐,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
站在冷风瑟瑟的院里,她还是止不住心中澎湃的杀意。
宫尧!
你作恶多端,自寻死路,竟还有胆量假造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