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啊……”
伙计要说话,却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童初颜拧着眉头继续看。
这种画面令人不适。
尤其,自己还是个大夫。
可这个人,是想对付她的,她自然不能再妇人之仁!
“想自尽?”黑衣人冷嗤,“全家与你自己,选一个吧!”
声音低哑,听着连童初颜后背都有些发毛。
咔!
反手一推,下巴又装了回去。
伙计怪惨的,看看童初颜,又看看身前这两个明显不是善茬的狠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终是扛不住了,道:“是大皇子府的侧妃命我来的!”
童初颜来了精神,坐直了些:“她命令你什么?”
事到如今,伙计已经知无不言:“命我给景王府的马喂烈性药,再锯烂木楔子,让你半路车毁人亡!”
“车毁人亡?”童初颜有些怀疑。
单凭给马下药,和对马车动手脚,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王妃。”黑衣人拱拱手:“马若在京中行走发狂,便是车驾未曾损毁,不留神便会踩踏伤人,而马车一旦损毁,那般快速,便是有烟罗在侧,王妃不死也要重伤!”
烟罗重重点头:“王妃忘了么?咱们回京路上也经历过一回,如今又是在京中,便是王妃没什么大碍,万一伤了人,圣上也会责怪的!”
不死,就能毁容,能残废,能惹祸!
总归,后续都能寻到无数机会,去找她的麻烦!
“心思倒是挺巧妙。”童初颜冷笑,给了烟罗一个肯定的眼神。
烟罗立即摆手:“拉下去吧,清理干净。”
带人下去的是刀疤男,黑衣男一时不知该不该离开。
童初颜对他颇感兴趣:“我看你出手狠辣,行事也果断,请问该怎么称呼?”
“我……属下,属下人称断指!”他双手抱拳。
这才看清,还真是缺了一指。
“断指并非我的同门,当年机缘巧合才识得,公子对他也是信得过的。”烟罗解释道。
童初颜点点头:“你找的人,我自然信。”
她看向断指:“今日见到你们的能耐,我很放心,你们既愿意为我办事,想必烟罗也跟你们说了些情形,今后,好好当差,彼此扶持,重要的是,你们也得小心着自己的平安,事能办成是最好,但我不愿听到自己人有折损。”
多好的功夫啊,若为钱不要命,岂不是可惜?
断指心里大为震撼,放眼整个京城,乃至于整个江湖……
也不是没有这些习武之人四处投奔。
可像童初颜这样的,当真是少之又少!
烟罗笑笑:“放心吧,等到时机差不多了,王妃会为你们一一诊治,医好旧疾的。”
“是,是!”断指不善言辞,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点头答应。
紧跟着刀疤男回来,手上的汗巾沾着些许血迹,道:“王妃,人已经料理,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也杀了,后续是咱们自己收拾干净,还是……”
童初颜蹙眉想了想:“晚些,趁着月黑风高,送到大皇子府的侧妃房里吧。”
于绮梦既然有这胆子,就得自己料理后事才对啊。
烟罗又给童初颜介绍了刀疤男,他的名字是李成,跟了童初颜,倒不是为了治伤,也不想医好这个刀疤,纯粹是不想混江湖了,想来京城讨口饭吃。
而烟罗找的这些人,其实都是步先曾见过的,且也是烟罗自己的旧识。
且不说人品,但在忠义上,绝对挑不出错。
童初颜大方地发了赏银:“没料到今日会见,因此也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这只是小意思,你们别嫌少。”
“怎么会?”李成憨厚一笑,一拍断指的肩膀,退下自去忙了。
再等了一会,千舟面色凝重地回来。
“王妃所料不差,这菜里放了艾蒿,还放了一种不知名的树脂液,少吃些无虞,可和其余发物一道吃,便会浑身肿胀,连月难消!”
童初颜眯起眼睛:“那甜酪里面的红果,就是发物了?是何人用这种心计对付我?我是大夫,就不怕我医好了自己?”
千舟沉声回话:“王妃有所不知,属下带着东西到了药坊,问遍大夫也无人说出医理,倒是药坊里烧火做饭的老汉,曾是乡中务田之人,这才说出了其中关窍!另则,属下盘问了掌柜,得知有个昨日才来烧火小厮已经跑了,不出意外,就是他了,已经命人去追!”
童初颜拨了拨眼前的筷子。
这一晚上,收获还真是不少呢。
昨天才让千舟定了这里的位子,当下便有人来店中当烧火小厮。
京城里边数不尽的眼线,真是让她叹为观止啊!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吧。”童初颜起身,伸了个懒腰。
一晚上就喝了碗甜酪,回府路上得再吃些。
走了一路,千舟看着童初颜只顾着给他们买,又要给弯月带,偏生就是想不起来还有连景濯这么个人。
他只能无奈提醒:“王妃,王爷这时候,恐怕也还没吃。”
“管他干嘛?”童初颜抓着一个烧鸡腿,吃着嘴唇上都是油:“他那么大人了,还能不知道自己到点了就要去吃饭?”
又不是个三岁的娃!
可随口一说,千舟和烟罗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异。
她耸耸肩,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们:“干嘛这么胆小?我又没说他坏话,再说了,平时再过分的也说过,还不是不能把我怎么样?”
“再过分的也说过?”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声音:“说过什么?嗯?”
靠!
连景濯!
还真是说人坏话天打雷劈,这才刚说,就被抓了个正着!
童初颜长出一口气,憋屈地看了看烟罗,又看了看千舟。
大家都是自己人,提个醒嘛!
两人都很无奈。
王爷来得快,王妃的嘴又那么急,谁能预料啊?
这时候,她已经转身,笑眯眯地递上已经啃过一口的烧鸡腿:“吃了吗?”
连景濯有洁癖,她当然是故意的!
可没想到,连景濯翻身下马,冷笑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抓着她的手腕,还真就在她咬过的地方,再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