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初颜很不屑,她已经表达过很多次了。
要不是因为童家,单凭连景濯对她的态度,她都恨不得直接一剂药把连景濯毒死!
只是童家处境危险,她不能轻易弃家人不顾。
连景濯敛了敛眉,没错,他都差点忘了。
童初颜这个大夫,甚至都能自己给自己针灸,想必要从医理方面控制住几个人,是极其简单的。
“你有何打算?”连景濯认真起来。
如果她真有办法混进去,倒不失为一条良策。
重点是,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己方的人员伤亡,更能摸清洪达郡内部的情况,和给他们这边争取时间!
只是,童初颜的安全……
正踌躇着。
副将忽然带着人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各背了一个大包袱。
童初颜眼睛发亮,立即冲上前去:“我要的东西,这么快就准备好了?你们可真是厉害,只是能不能再劳烦一下,打探清楚送进城中的物资,大约是什么时辰,走哪条路?”
“这个容易!”副将听说夫人夸自己,顿时更来了劲头:“运进城中的物资,几乎每日都有瓜果肉菜,干净的水和少量牛乳,此为一车,估摸着只能供给城中的几家大户!再来便是每隔三日,会有一车药材和衣物送进城中,杯水车薪的,估摸着也只有那几家大户才能用,平头百姓,想都不能想!”
这倒也不难理解。
洪达郡周边还是有几处小县城的。
四处搜罗来,每日一车的量,怎么也能挤出来。
“时辰呢?”童初颜蹙眉问:“路上这么多流民,想必防卫也不少吧?”
副将叹了口气,似是痛恨,也很无奈:“每日酉时,也就是不久后的一会,就该有一队精兵押送物资进城了!他们以茅草遮盖,又全副武装,流民自是不敢乱来,另则,也不知是不是早早打过招呼,连周遭的山匪都老实得很!”
连景濯眯了眯眼:“不是打过招呼,而是早已发现情势不对。”
“你是说,沧州?还是铜山?”童初颜眨着眼睛,忽闪忽闪的,怪亮。
“你想说什么?”连景濯立时谨慎起来。
童初颜抿了抿嘴,本不想当着副将的面说,无奈连景濯的表情那么凶巴巴,也只好耐着性子道:“沧州与洪达郡距离并不远,于将军在那边驻守,怎么着也是一名大将,哪家山贼还敢胡来?”
连景濯的脸色变了变,现在童初颜动辄就要提起于家,也不知是否故意?
“至于铜山,据说矿产丰富,还能冶炼兵器,距离洪达郡也很近,而此时的洪达郡,多半是兵变了的,铜山极有可能就是同谋之列,周遭的山贼都不是蠢货,发现势头不对,又有山洪,躲避都来不及,哪会在这时候冲出来找不痛快?”
说着,童初颜忍不住笑了笑:“若我是山贼,此刻要么忙着去各地农田农庄里,搜刮剩余能用能变卖的东西,要么趁着山高皇帝远,四处打家劫舍,再要么,就是盘算着哪一边的胜算更大,若是跟对了人,那就成了从龙之功,一举鱼跃龙门,谁还有心思去半路拦截那么一小车的物资啊?”
末了,她还撇了撇嘴:“这么便宜的买卖,我都能干,更何况是经验丰富的山贼山匪呢?”
听着她的话,副将只觉得心惊。
这位侯夫人,似乎很不一般呐!
再看自家侯爷,居然也用同样审视的目光盯着夫人。
怎么,侯夫人是个什么性子,连侯爷也不知道?
连景濯收回视线,压下心头震撼。
他当真是从未想过,童初颜居然还有这等脑筋。
顿了一会,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做?”
“等会,我先配个药!”童初颜头也不回,干脆就蹲在两个包袱旁边,一个劲地捣鼓。
幸好在列单子的时候,直接就要了各种药粉,现在折腾起来很方便。
副将疑惑地看着:“夫人,您该不会是想,往食材里面下毒?”
童初颜柳眉倒竖:“注意言辞!能被查出来的才能叫下毒,查不出来的,顶多算是加点料!”
“夫人?”副将眉头紧拧,身上顿时汗毛倒竖。
咳。
这位夫人,如此可怕的吗?
“好了!”
也就半柱香的功夫。
童初颜端起一个碗,里面飘着少许棕黄色的液体。
“就是这个了!”她举起来,冲着副将示意:“接下来看你们,用什么法子都好,弄到食材上和水车里,务必要弄进去!颜色不必管,现在到处都是黄泥,便是有人在水里或是食材上看见了这些,也不会起疑心。”
副将战战兢兢地接到手里。
他方才可是看得很真切的!
那么多种药材,被童初颜放在一个碗里,也不知道又加了些什么新鲜草叶的汁水,再用些许热水化开,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此刻捧着,万一挨到了皮肉,该不会也出问题吧?
童初颜却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下,道:“还是尽量放水里,要么就肉类食材里,不容易被洗去。”
吩咐完了,她有些好奇地看向连景濯:“专程从别的地方运食材,我倒是也能理解,左不过就是山洪的缘故,城外的田地都被毁了,城里的牲畜早已一购而空,蔬菜什么的也没个存货,所以需要从外面找,可是水……难道城中连一口井都没有?”
“无根水。”连景濯看着副将小心翼翼地用大片叶子,把那些不知名的药汁分包起来,而后解释道:“山洪肆虐,河中都是黄泥,无法饮用,井里的地下水多少也受了影响,能用的,便只剩下平日接到的雨水,可大户人家向来靡费,区区无根水,连茶水都保不住。就更不用说吃饭洗漱。”
童初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末了,勾唇一笑:“看来,这次能小赚一笔!”
连景濯瞬时蹙眉。
赚?
她到底想做什么?
副将很快就挑了几个身手好的出发了。
童初颜压根就没想着多解释,而是从包袱里摸出剩余的东西,往脸上,手上,还有脖子上,一通乱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