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舟起身,快步走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屏风外:“侯爷,夫人医术了得,为她自己施针、开方,都不在话下,若能让夫人醒来,或许就有法子了!”
连景濯也猛然回忆起来,有许多次,童初颜摔伤或晕倒,都是她自己把自己治好的,相反,府医和太医倒是没什么用处。
就连那天,明明两人都喝下了断肠散,可只是被她扎破了掌心,便安然无恙……
“太医!”他低吼道:“不论用什么法子,先让她醒来,让她能自如说话!”
那边太后的情况已经稳住,皇帝心下稍安,亲自带着剩下的太医过来,问道:“景濯有法子?”
连景濯缓了缓急躁的思绪,道:“臣没有法子,但初颜的医术确实了得,若能醒来,或许便有救了!”
“那就试!”皇帝二话不说吩咐太医。
他又拍了拍连景濯的肩膀,低声安慰:“你放心,等童氏醒来,朕一定为她主持公道,绝不让她受委屈!”
连景濯一僵,他很担心么?
他只是接受不了童初颜就要这样离开人世,于是过来了。
过来之后,他发现童初颜身子冰凉,呼吸清浅到几乎听不出来,便又止不住的慌乱。
方才,听见千舟说或许有法子,他便欣喜……
为何会这般?
“夫人醒了!”千舟激动大叫。
太医们也连忙回话:“皇上、侯爷,侯夫人已醒,接下来……”
连景濯急急道:“听她说,针刺在哪儿,开什么药!”
年迈的太医附耳近前,听到童初颜微弱的声音,惊得瞪大了眼睛。
由于皇帝和连景濯都守在这儿,他也不敢多说多问,抬手抓过箱子,取出银针。
只是下针的时候,他却不免犹豫:“侯夫人所说的那些穴位,实在是太过冒险,微臣……”
“按她说的做!”连景濯怒吼。
鬼门十三针都能施展的人,所说出来的针灸方子,又何来冒险?
太医吓得发抖,也顾不得多想了,第一针刺了下去。
果不其然,童初颜的呼吸,明显自如了许多。
接连几针一一刺下,再按照童初颜自己说的,掐准时间即刻抽出……
再看她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
“侯夫人?”太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紧张地低声唤道。
童初颜缓缓睁眼,紧接着忽然起身,趴在床边,呕出了一口乌黑的浓血!
“童氏,你……”皇帝看得直发愣:“你可还好?”
童初颜一脸疑惑地四处看了看,见到皇帝,连忙下床跪下:“回禀陛下,妾身好多了!”
见她面色无虞,甚至还能起身说话了,太医们齐齐发出惊呼,不住的称奇。
要不是皇帝还在这里,而且太后也还躺着,他们都恨不得抓着童初颜好好研究一番!
“你这一手医术,当真是奇了,也难怪太后疼爱你!”皇帝摇头感慨。
恰在这个时候,春姑姑急急赶来,看了看童初颜,长松一口气,道:“侯夫人既醒了,还是快去看看太后吧,太医们已经施针,却不见好!”
童初颜用力点头,起来就要走,不忘回身冲着皇帝屈膝,而后不顾一身疼痛,让春姑姑拽着,踉踉跄跄地奔过去。
千舟看得着急,忍不住喊道:“慢些,我家夫人身上还有伤……”
发现皇帝回头看过来,而后面的连贵妃也咬牙盯着,他才赶忙低下了头。
“太后是气急攻心,你们下针太小心,那口气依旧堵着,没疏散开,所以太后才难受!”童初颜接过银针,稳准狠地刺进檀中。
太医们纷纷翘首看去,连大气也不敢喘。
却见童初颜一手抓着针尾,轻轻捻着,另一只手抓着太后的虎口,或轻或重的也看不大清,只知道是揉了几下,太后便舒出了一口长气。
再睁眼,已经是满目清明。
“诶呀,太后果然好了!”
“侯夫人的医术竟如此高明,臣等真是……真是汗颜!”
“侯夫人,若得空了,可一定要不吝赐教,千万被嫌弃臣等呆板温吞,耐心解答才好啊!”
“侯夫人……”
太医们已经彻底失控,连皇帝和太后都顾不上了,直接把童初颜围在最中间。
太后还有些无力,看到童初颜好好站着,松了一口气,叹息着笑了一下。
后面,皇帝颇为无语,皇后的脸色却越来越沉。
这丫头没死,反倒还成了硬骨头。
得再快着些动手,如若不然,可就彻底没法子了!
跪在那儿的连贵妃,更是满脸不服。
她现在是越发觉得,这一切,就是童初颜自己在搞鬼!
要不然的话,太医分明说只能吊着命,怎么转眼就又能活蹦乱跳的了?
呵,童初颜!
“都让开!”连景濯不耐呵斥。
嘈杂纷纷的太医们一愣,彼此对视,个个都是见了宝贝般的满脸红光。
再看身后,皇帝蹙眉站着,连景濯更是面黑如炭。
咳……
他们齐齐散开,低眉耷眼,目不斜视。
连景濯径直上前,由于对地形不甚熟悉,眼看着就要被一个台阶绊住。
童初颜一愣,脑子里快速闪过太后和皇帝的脸,也只好忍着一身的疼扑过去,一把拦住了他。
“小心些!”
连景濯就势抓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忽然来这么一下,差点让童初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紧张?
什么情况?
天要下红雨了?
还是又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
皇帝却欣慰一笑:“好了就好,景濯,带着你夫人先坐下。”
连景濯垂首,却没动,明显是等着童初颜带路。
再无奈也只能照办,她拉着连景濯走到正殿,在下首落座,凉凉地瞥了连贵妃和于绮梦一眼。
这份大礼,也不知她们喜不喜欢?
“童初颜!”连贵妃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此刻看着她跟没事人一样,更是咬牙切齿:“你敢说,你今日中毒,不是你自己所为?”
童初颜眉尾一抬,道:“贵妃娘娘这话好生奇怪,妾身适才九死一生,险些丢了命,自己都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又得罪了娘娘,要被如此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