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濯伸手,还带着热气的东西滚落在掌心。
很香,令人食指大动。
其次就是有些粘手,应该放了许多糖。
“何物?”
暗探忙道:“据夫人婢女弯月所言,此物名为‘爆米花’!”
“爆米花?”
千舟上前,好奇地拿了一颗,情不自禁地放在嘴边,伸出舌尖轻轻一舔……
真甜!
“是!”暗探吞了口唾沫,接着道:“这是吃的,夫人和弯月一边做一边吃,还说当今糖片太贵,若非有大热闹,都舍不得做这些。”
咔……
连景濯捏紧掌心,几颗爆米花瞬时被捏地粉碎。
千舟心下一凛,悄悄合起掌心,把包着爆米花的手背在身后。
“侯爷,属下去看看?”
“不必了!”连景濯是前所未有的暴躁:“盯着!”
这种状态的主子,让千舟和暗探都吓了一大跳。
侯爷少年参军,满门忠烈,自是杀伐果断,意气风发。
可也正是因为经验丰富,又多是面对敌军,所以侯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因为一个夫人,侯爷忽然变得这般暴躁……
千舟心下胆寒,知道侯爷是真的发怒了,连忙冲着暗探摆摆手,让他赶紧退下。
而后,也只能补充一句:“侯爷放心,宫宴当日,属下会准备妥帖,绝不给夫人任何出手的时机!”
可童初颜哪里是要出手?
她吃瓜都来不及,出什么手?
捣鼓这么长时间,只是在想尽办法地把爆米花带进宫,然后在看戏的时候尽情来上几口好吗?
前世看电影的机会不多,电视倒是看过,每次看到电视里的人,拿着爆米花走进电影院,一边看一边吃,手边还放着一杯快乐水……
天知道她有多羡慕。
大名鼎鼎的施针圣手,却连电影都没看过……
知道她前世的娱乐生活有多匮乏了吧?
所以她要报复性享乐!
“进宫穿的衣服准备好了吗?”童初颜抓着弯月,一本正经地吩咐:“去给我多缝几个口袋,我要装爆米花!”
“是!”
“大一点,小了不够吃!”
“是……”
……
出宫这天,童初颜容光焕发,整个人看上去都胖了一圈。
显得气色更好了,倒是不见臃肿。
只有守在马车前面的千舟,闻着童初颜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阵香味,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夫人身上……”
“你少管!”童初颜一眼瞪过去,小气巴拉地护着自己,还恶狠狠地威胁:“老实点,装作没看见,否则,下次一口都别想尝到!”
千舟一顿,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就是些吃的,无所谓了。
重点在于,这样的夫人……真的有必要小心防范吗?
童初颜已经上车,浑身唰啦啦地响,一脸兴奋地坐在连景濯身侧。
连景濯眉头紧皱:“你身上挺香?”
“鼻子挺好?”童初颜呛了回去。
再一想,一会进了宫,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凡事还要依靠连景濯,现在奉献出一丢丢的爆米花,倒也划算。
她拿出袖中藏的其中一小包,撕开一个口子,自己先拿了几颗扔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见者有份,别客气!”
别说,这种热乎乎的香甜气味,确实诱人。
可连景濯是不可能理会的。
“你带的东西,就是这些?”他岂止不理会,还极为疑心:“想毒害何人?”
童初颜顿时瞪大眼睛:“你说话好生难听!”
连景濯冷嗤,难听?
紧接着,童初颜语出惊人:“我辛辛苦苦做出这么些东西,自己吃都嫌不够,也就看在是我名义上的夫君的份上,才愿意分你两颗,你还指望我分给旁人?”
“……”
连景濯一口气憋着,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恼火不已。
也罢,不和这个心思阴毒的死女人计较!
可是一直响个不停的咔嚓咔嚓咀嚼音,真的很令他烦躁!
“你能不能闭嘴?”
童初颜无辜:“我又没说话。”
“路上也停不住你的嘴,饿死鬼投胎?”
“宫中规矩大,我现在填饱肚子怎么了?少食多餐你懂不懂?”
“够了!”连景濯忍无可忍地低喝:“再吃,就给我滚下去!”
“呀哈?威胁我?信不信我再敲你麻筋?”
“呵,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
“手往哪儿碰?”
“碰了又如何?又不是没碰过!”
“我废了你……”
眼看着硕大的车厢都开始诡异地晃动起来,再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词,千舟骑在马上随行,只觉得手足无措。
这种事情,是能在马车上干的吗?
而且这都已经走进宫门,四周都是同行前往参加宫宴的大臣和家眷了!
千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恨不得把脑袋埋起来。
偏偏一侧首,还就看到了正要赶超过去的于家马车。
糟糕,于姑娘!
她……该不会听到了吧?
“小姐别往心里去!”马车里,陪着于问凝的侍女豆蔻,一脸心疼地劝说道:“其实老爷说得不错,承恩侯言而无信,恰好大皇子求娶,若能成为大皇子妃,也是很不错的前程!”
于问凝烦闷地皱眉,听到隐隐约约的打闹声,只掀开车帘催促:“再快些!”
想让她嫁给大皇子?
不可能!
前世,她就是嫁给了那个人,结果呢?
大皇子宫敬焱娶了她,不过就是想她家中兵权,谋得皇位而已!
之后,她还不是落得个幽居冷宫,被族亲家妹妹日日唾弃辱骂,直至最后被带回家中,亲眼见证满门被灭,血流成河,更活活被吊死在府门口的下场!
犹记得气息奄奄的最后一刻,还看到了连景濯带着所有亲兵赶来,便是瞎了,也疯了一般地红了双眼,拼死相救……
最终,被宫敬焱刺死在她身下,和她一起咽气……
可是为什么,重活一世,本该暴毙的童初颜又再度活蹦乱跳,而自己,也等不到上一世,明明可以嫁给连景濯为妻的时机?
连景濯和童初颜,明明没有任何肌肤之亲,多年来守身如玉,分明就是为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