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她感觉手上的温度蓦然消散。
霍祁安松开他站了起来,纤长睫毛将他黑眸荡漾着情绪掩藏,“好听吗?”
自然是好听的。
思绪回笼,左宁胡乱抹去脸上泪痕,“你怎么会弹这首曲子?”
这是霍辰少时最喜欢给她弹的曲子。
“是阿辰教你的?”她眼底闪烁着迫切。
涌到嘴边的话堵在喉咙,霍祁安表情骤然冷了几分,落到了一旁放着的保温桶上。
“念念好些了吗?”
“已经睡了。”左宁顺着他的话回答,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她挤出一抹笑来,起身将保温桶拎到了霍祁安面前,“今天的事多谢了,这是我妈特意炖的汤,很好喝的。”
微微扭开盖子,浓郁勾人的食物香气在空气中涌动,霍祁安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没接,“我换身衣服。”
不等回答,他转身自顾回了房,很快换了身绸制的墨色睡衣再次出现。
“去餐厅。”
左宁一脸茫然,脚步却不由自主的跟着下楼,路过二楼时,霍祁安突然停下脚步,她触不及防的撞上了男人敦厚坚硬的后背。
硬邦邦的,显然是健身房的熟客,左宁捂着鼻子泪花闪烁。
霍祁安回过头来,墨色黑瞳闪过一丝担忧,又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念念玩耍时不小心在腿上划了个小伤口,这件事你知道吗?”
“她受伤了!”左宁顾不得疼,情绪变得有些激动,“我去看看。”
左云绣没跟她提,她一心扑在孩子的高烧上,完全忽略了检查其他部位。
将保温桶塞进男人怀中,她作势就要往儿童房走,被霍祁安从后面及时攥住了手腕。
肌肤相碰,他的掌心温度依旧滚烫,一道暖流顺着手腕涌上心头,像触电般,左宁不由得抖了抖。
淡漠将手抽回,霍祁安看了眼她的手腕,眼底有些许回味。
“医生已经处理过了。”他目光转移到左宁的脸上,“去医院检查过吗?”
左念念腿上的伤口很小,甚至放在普通人身上是完全可以忽视的存在,可她的伤口却怎么也无法愈合,经过专业后才止住了血。
医生隐晦的暗示霍祁安,小姑娘病了。
脸上担忧褪去,左宁站在原地,颓势的点了点头,“在国外都查过了,海城的专家也联系上了。”
她始终不愿意接受左念念生病了的事实。
她的宝贝女儿才四岁啊……
气氛陷入僵持,霍祁安薄唇动了动,久久也只吐出几个字:“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左宁掀起眼皮,冲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谢谢,暂时不需要。”
回国之前,她已经联系上了权威专家,也是得知那个专家近一年都会待在海城,她才选择了回国。
霍祁安嗯了一声,拎着保温桶继续下楼,左宁跟在身后,一高一矮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反差感。
“怎么下来了?”左云绣怔了一下,殷勤接过他手里的保温桶,“好喝吗?”
“要是喜欢,阿姨每天都给你炖。”
她脸上堆满了笑,望向霍祁安的眼神更像是在看儿子,惹得左宁有几分吃醋。
“妈,霍总很忙的。”她出言提醒,看了看时间,“很晚了,霍总明天还要工作吧?要不……”
话没说完,她被左云绣一把扯到了身后。
“这么晚了,外面又冷,小霍今天就留下吧。”
连称呼都从霍总变成了小霍,左宁心里咯噔一下,满是歉意的冲霍祁安笑了笑。
霍祁安掌管霍氏大权,每天不是在谈合同就是在谈合同的路上,对睡眠质量注定是有要求的,大概也不会理会左云绣。
左宁正想着,男人清冷的声音已经在耳边炸开,“好。”
“再喝点汤,助眠!”
左云绣欢天喜地的抱着保温桶进了厨房,留下左宁和霍祁安大眼瞪小眼。
“明天要在附近谈一个项目,比较近。”他低声解释,黑眸闪着隐隐光亮,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左宁慌忙避开,嗯了一声就往餐厅钻,喝完汤匆匆回了房。
一觉醒来已是八点半,左念念退了烧还在睡着,左云绣依旧在厨房忙碌,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
“小霍七点就起来了,早饭没吃就走了,真是辛苦啊。”
左宁喝粥的手一抖,“妈,我也很辛苦的。”
“再辛苦还能比得上人家堂堂老总?”左云绣白了她一眼,“天天早出晚归神叨叨的,也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
“工资虽然高,但人又不是机器,总得休息。”
听出她话里的关怀,左宁咧嘴笑了笑,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再忙两天就轻松了。”
吃完早餐,又陪着左念念在房间玩了很久,她接到一通电话后出了门。
法拉利在监狱门口停下,边软软蹦跶着凑了过来,“查到了,那个司机的女儿得了白血病。”
“两个老人是司机的父母,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带着孩子回来看病的,司机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左宁耐心听着,给边软软转了三万块。
“继续查,再留意一下那一家三口身边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她能雇到边软软暗中调查,霍娇娇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的放任她查下去。
那一家三口,很重要。
“得咧。”边软软欢天喜地收了款,聊了两句迅速消失在路边。
收拾了一下情绪,左宁停好车,礼貌走向监狱大门。
“你好,我预约了探监。”
检查她的信息和预约后,又专人将她带到了接待室,约莫十分钟后,身形消瘦戴着手铐的男人出现在玻璃那头。
左宁想笑,嘴角却怎么也扬不起来,她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着,在男人疑惑的目光下平复了好久才终于开口。
“很好奇我是谁对吗?”
男人点点头,入狱五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看他,却是个陌生人。
“姑娘,我们应该不认识。”
“不认识?”左宁瞬间红了眼眶,声调也高了几分,“陈志朋,五年前你酒后驾驶开着重卡闯入市区,把一辆跑车撞得粉碎,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