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阿辰,求求你们,让我看他最后一眼……只一眼!”
左宁跪在地上如狗般手脚并用往别墅爬,雨很大,她看不清,也听不见。
今天是她和霍辰的订婚宴,车子却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出了意外,劳斯莱斯迎面撞上一辆重卡,顷刻便被压成碎片。
危急时刻,霍辰紧急打了方向……
她侥幸捡回一条命,但霍辰却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了。
老天爷为什么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她爬到白香兰面前,砰砰磕头:“我是阿辰的妻子,让我进去看看他!夫人……求您,让我陪他最后一程……”
地板绽开朵朵血花,左宁麻木的磕着,感觉不到疼。
她狼狈模样令人怜惜,落在白香兰眼里却只觉恶心,“滚开!”
“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阿辰根本不会遇上车祸!你不配当他的妻!”
她嫌恶挥了挥手,两名佣人立刻上前架起左宁往外走。
佣人将她狠狠扔在大门上吐了口唾沫离去。
左宁狼狈趴在地上,浑身冰凉刺骨钻心的疼,下身悄然绽开朵朵血色,汇入雨中消失不见。
小腹传来的绞痛让她不自觉蜷成一团。
下身液体涌动愈发凶猛,体温渐渐流逝,迷糊间,似乎有人撑着伞从远处朝她走来。
脚步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黑伞遮着她半边身子,左宁努力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
“阿辰……”她倏然笑了。
是阿辰来接她了吗?
娇弱身躯蜷成小团,她身上的礼服早已看不出最初模样,霍祁安紧抿着唇,眼底划过一丝怜悯,他蹲下身来,指尖滑过左宁轮廓。
“左宁,你现在可看清楚我是谁了?”
清冷嗓音如身上冰凉,左宁茫然睁大眼,两张脸在模糊中渐渐重合。
原来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霍祁安……”用尽全身力气,她虚弱喊出那个名字,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狭长黑眸涌动着不明情绪,霍祁安叹了口气,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霍祁安!”白香兰隔着厚重铁门冷眼望着。
动作未停,男人抱着左宁朝路边的迈巴赫走去,大雨噼里啪啦将身后女声压下。
“这个女人害死了你弟弟,霍祁安,你救了她就是和我公然作对!”
小心翼翼将左宁抱进车里,霍祁安动作轻柔,他紧紧将怀中湿漉漉的女人抱着,擦拭着她脸上血水,宛若珍宝。
“开车。”
“可是夫人说……”
司机回过头来,话还没说完,便被他阴冷目光劝退。
迈巴赫在雨夜中扬长而去,白香兰脸色阴沉,气得狠狠折断了手中雨伞。
——
“阿辰!”
猛地睁眼坐起,左宁被阳光灼了双眼,短暂的失明后她看清了周围,是医院病房。
“你醒了啊?”护士推门满脸惊喜,迅速叫来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
“能醒过来就没事了,病人身体现在很虚弱,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必须卧床静养一段时间。”医生对护士吩咐着。
“先兆流产?”
“是啊,你已经怀孕两个月了。”护士贴心递了杯热水,“你昏睡了半个月,医生说这两天再醒不过来可能就会永久沉睡,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你腹部受了击打,又淋了雨发了高烧,送来的时候已经见血,不过很幸运,孩子抢救回来了。”
“好好养病吧,身体要紧。”
护士安慰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左宁呆坐在病床上。
“怎么会……”
“一定是误诊!”
她和霍辰在一起五年,一直发乎情止于礼,她怎么可能怀孕?
一把扯下手背针头,不顾针眼还渗着血,翻身下床就想往门口跑,单薄身影踉踉跄跄几步,几乎要跌倒。
冰冷的怀抱,散发着陌生的木质香涌入鼻腔。
“你在干什么!”头顶传来的冷硬嗓音惊醒了左宁。
“大……大哥?”
左宁有些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慌忙推了推他环抱的双手。
霍祁安不为所动,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面前的人,苍白,无助,单薄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喉间嗫嚅,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将她抱上了床,将被子仔细掖好,霍祁安捏住她的手,刻意在渗血的针眼处轻轻按了按。
左宁倒吸口气,眼尾红红:“疼……”
她慌乱想收回手,又被他紧紧攥着,不疾不徐的将针眼处理,他语气听不出太大起伏。
“疼就对了,记住这个感觉。”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得卧床静养。”
左宁忍痛强行抽回了手,裹紧了被子。
“大……大哥,是你救了我?”
她记起来了,那晚在雨夜中她濒死前看见的人不是霍辰,而是霍辰同父异母的哥哥霍祁安。
“大哥,阿辰他真的……”
死字在她嘴边徘徊,怎么也吐不出口。
霍祁安沉默着没有回答,拉过她的手处理起手背渗血的针眼来,他的动作很轻很认真,像是怕弄疼她一般。
手腕炙热的温度让左宁下意识收缩,却被紧紧攥住,下一秒她的掌心多了个东西。
“留着吧,当做个纪念。”
八音盒的外观有些破损,似是长期拿在手上摩挲造成,左宁宝贝的捧住,瞬间泪流满面。
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在顾家当佣人,顾家只有一个独子,夫妻俩可怜左宁,代她如亲女儿般,甚至还送她上了贵族学校。
可她佣人女儿的身份终究没能藏住,学校的人几乎都不待见她,甚至合起伙来欺负她,左宁不想为顾家添麻烦,只能默默忍受,不料那群娇小姐变本加厉,趁她不备把她推下了楼梯。
左宁脑部受伤失了明,她委屈的将所有心事向小区的枯树树洞诉说,却在某天碰到了一个同样孤单的少年。
两颗心在相处中渐渐靠拢,每天短暂的相约,成了左宁黑暗岁月中唯一的光与期盼。
半年后,她终于重见天日,看清了少年的脸,竟是隔壁霍家的二少爷。
这枚八音盒,是左宁攒了半个月的钱送给少年的生日礼物,复明后却再没见过。
霍辰告诉她,八音盒被他藏在最宝贵的地方。
热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她肩膀不停的颤抖:“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眸底闪过一丝不舍,霍祁安面色如常:“在阿辰收拾出来的遗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