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李云霁抬剑直指苏祈,手指微颤,“他们这些所谓仁善、侠义,非但助长了作恶之人气焰,更是牵连了更多无辜之人!难道不是因为如此,才换的如此凄凉下场的么?!”
“哈哈哈!”他厉声狂笑,字字诛心,“苏祈!你告诉我,我的仁善,能换得潘秀兰这女人几分真心待我?……又能换得我爹几分怜爱?”
他表情狰狞望向李云平,双眸通红,语间凉透,“还是说,能换得这位大哥不置我于死地,兄弟俩和睦相处么……?”
苏祈咬唇不语。
李云平则狠狠盯着他。
“怎么,你也答不上,对吧?”李云霁喃喃而笑,苦涩难当,干裂之唇渗出血丝,“还是说,你也知晓,就连这头上三尺、至高无上的神明,也都是三界肆意杀烧抢掠的始作俑者,岂有仁善二字?”
“哈哈哈哈!”李云霁癫狂大笑,泪水不断滴落,“这天道,就没有仁善存在的地方!”
他剑指苏祈,言辞凿凿,“既是如此!我,又为何要步入他们后尘!”
……
苏祈面无表情盯着他,冷不丁来一句,“那你讨厌你娘么?”
“讨厌啊。”他凉薄又讥讽,“她为了不值得的男人献身,弃我而去。她为了所谓仁善献身之时,又考虑过我吗?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么辛苦吗……”
苏祈直视他双眸,手指远方,“你可知,你今日所作所为,这群孩子又将会重蹈你当年之覆侧?”
“……于颠沛流离中无处为家,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苏祈哽了下,“不,也许他们还比不上你,有的甚至大冬天连一双取暖的棉鞋都没有……”
李云霁脑海浮现一张熟悉的黑黑脸蛋,瞬间,他脸色苍白,表情扭曲。
随即,他毫不留情双掌冲击,登时一道道烈焰喷涌,瞬间将平地泥雪卷起,吓得远处青城人惊叫连连,不断躲避。
“你!”苏祈愤愤瞧着远方,双拳紧握。
李云霁眼眸被黑暗侵蚀,没有一丝温度光亮,阴沉可怖。他踏着水渍,步步逼近,嘶哑着嗓子道,“哦,对,苏祈,你也是这种人呢。”
他犯恶心般唾骂,“啐!我可真厌恶你们这般愚蠢模样!”
“今天我就让你瞧瞧飞魂流朱砂掌的厉害……”他扬了扬眉,“想护住他们?且看看你的仁善变成血海的模样吧!”
说完他疾走而来,用双掌法术接连喷涌而至,于这村里不断轰炸,道道划出弧线,不断将远处房屋毁灭殆尽。
苏祈于他不断过招,心道不妙,这家伙俨然已经要赶尽杀绝的节奏了。
不行!得活下去!
非但自己要活!整个村子的青城之人,也都要活!
一定有办法!
李云霁见苏祈不断蹬跳躲避,得意笑着,“怎么不施放法术了?莫不是,灵力不够?”
他语气挑衅,“堂堂慕菁之徒也不过如此嘛!若不是我常年忙于青城生意,这些年怠慢了修行,未修入高阶心法,又怎有你刚刚的快活时刻!”
苏祈心中一凛。
这家伙竟到了中阶满阶!
硬拼灵力可不行!如何是好?!
“姐姐!”突然传来稚嫩声音,惊得苏祈鸡皮疙瘩落满身。
果然,不远处的小团子手握大量晶石,双腿发颤呼喊,“姐姐,我!我给你送武器了!你快点......”
话音未落,一道利刃闪光呼啸而过,苏祈寒意袭满全身,瞳孔骤缩!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小人影将小团子快速扑倒,两人翻滚老远,利刃于他们身后炸裂开来,将半高树林的树木连劈直下!
被劈下的数量众多的枝丫横七竖八滚落,两个小小身影不断滚动,烈焰熊熊燃烧,飞快将两人包围,形成一道灼热火墙。
小团子泪眼婆娑,“呜呜呜!烫烫烫!”
拖鞋小男孩护住小团子,神情惊恐望着这骇人火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蠢死了!快走啊!”
李云霁朝苏祈偏头一笑,“这就是你死命护着的孩子?”还不等苏祈惊恐,他身形一闪,径直跳入火墙,邪笑着靠近,“小家伙们,想不想舒坦点上路?”
“云霁哥哥!”小团子哭喊着就要上前抱住李云霁大腿,被拖鞋男孩一把抱住,“蠢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苏祈也马不停蹄跟了进去,护在两人面前。
此时,她也能感到里面的炙烫热浪。
不好,得赶紧出去!
“云霁哥哥!你是云霁哥哥,对吧?”小团子呜咽。
李云霁瞥了眼苏祈,“正好,一起上路?”他又自顾自摇摇头,“哦,不对。我这一掌下去,你们神形俱灭,可没有作不作伴的说法。”
“你放了他们,我任凭你处置。”苏祈笃定。
“哈哈,”李云霁冷笑,“你凭什么跟我讲条件?”
“凭花姑。”苏祈道,“她本是劳累昏迷,这般打斗动静,怕是即将醒来,届时,你又有几分胜算?若此时你挟持了我,她自然是要掂量一番的。”
这番话很有说服力,李云霁隔着火海,瞥了眼昏迷的花姑,仅思考了几秒,便狠狠瞪她,“你又耍什么花招?”
苏祈丝毫不惧,伸出双手,“你若信不过我,可以先绑住我手。”
李云霁思忖两秒,“成交。”
“苏祈姐姐!”
“我不走!”
两人大喊。
“先出去!”苏祈大吼,“听话!否则,我可不收这么不听话的徒弟!”
小团子抹了把泪,拖鞋男孩望了苏祈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
苏祈呼口气,朝李云霁走近,他挥手用藤蔓绑住她双手。
“该你了。”苏祈提醒。
李云霁大手一挥,将烈焰熄灭。
两人见状,飞快撤离老远。
苏祈见两人安全,终于放下心来。
李云霁朝她嗤笑,“你这阵法不似赵陌卿精纯,要破也容易。只是我不想再浪费灵力在上面了。你随我去破了那法阵。”
他突然牵动藤蔓,苏祈一不留神就被摔倒在地,他感受到动静,脸上无语抽动一下,又扬起手中藤蔓,竟将苏祈腾空甩出老远,撞了满脸泥雪水渍。
他朝花姑方向而去,冷漠道,“走。”
“呵呵。”
一声极其轻微的女声发出,“条件刚刚好。”
李云霁心里猛地一慌,不可思议朝苏祈望去,只见这姑娘虽狼狈趴在水渍之中,双掌贴地,眼眸却依旧狠厉,嘴中唇语轻念——“怒浪滔天!”
李云霁一哆嗦,以为刺芒来袭,慌忙甩了藤蔓腾身跃起,连接施放土系法术来挡,不想刚跃至半空,就陡然被一股强悍之力擒住,几道土墙砰砰将自己卷了起来!
“轰!”自他脚下,空气突然卷起一道惊人水柱,呈快速喷涌旋转,似龙卷风般向天空而去!
他深陷漩涡中心,无法动弹,四肢似被几股力量撕扯,五脏六腑震荡挤压,被推入这无尽扭转之水流,强烈撞击感袭来!
半空中黑云呈压城之势,擎天柱般的水柱呼啸而起,直抵云霄!
远处众人瞧着这壮观奇景,震惊不已,纷纷捂嘴高呼,“那、那不是,龙吸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