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舍居。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何文祯醉醺醺举杯，同旁边也脸颊酡红的两位一起碰杯，豪爽痛饮。
“喝！”苍周同西门乐大喊。
苏祈则忐忑不安，不住瞥看台桌抽屉。
话说众人一路回去青城后，皆头痛欲裂，于客房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已是近黄昏，又闹腾说要去无舍居。
苏祈一听头皮就炸了，倒是赵默云淡风轻将众人引了去。
“拿、拿笔来！本大人今日要作诗百首！”何文祯摇头晃脑，一把拉开台桌抽屉，吓得苏祈猛一激灵。
不好！
那些画！
“不、不行！”她心惊肉跳，一边面红耳赤，一边抢上前阻止，却发现何文祯手中竟握着一张白纸！
苏祈：“……”
呃，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画！那些画呢！
“咦？苏祈姑娘，你这是何意？”何文祯见苏祈抢夺他的白纸，疑惑不解。他口齿不清，胡乱猜测，“难、难造你……也诗兴大发？”
他一把将白纸递给她，豪气万丈，“那你、你来吧！”
苍周满是醉意，“小、小祈！写、首情诗吧！”
西门乐跟着眯着眼惊奇，“情……嗝！……诗？居、居然还会写情诗？”
苏祈窘迫不已，忙摆手，“我……我不会呀！”
赵默笑笑，一把夺过白纸，笔墨肆意挥洒，洋洋洒洒字体出现，“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1）
“吁！”
众人跟着读完，大声起哄。
苏祈脸似灼烧，一言不发。
苍周噘嘴抗议，“赵司，你耍赖皮！我、我是让小祈写……”
何文祯猛然打断他，举杯道，“再、再来喝！”
“喝！”两人瞬间又被勾了去，举杯痛饮起来。
苏祈暗自松了口气，遂赶紧下了台榭，躲几个大男人远远的，于撷心池旁蹲着拨弄池水来。
池水微凉，清澈见底。
不知怎地，她突然就想起赵默有副画，正是画的自己在此处戏水，又回想青龙扑来之时，他的那句告白情话，不由心里泛起满满甜意。
“阿祈……”
赵默声音突然传来，苏祈触电般快速起身，身体僵硬，“赵、赵大人！”
他倒没怎么喝，走近拍拍她肩膀，于她耳旁悄声道，“别担心。刚才挖酒之时，我将画儿都收起来了。”
她耳朵一烫，感觉做坏事被抓住了一般，支支吾吾抬头，“……啊、啊？”
赵默逗她，“怎么，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他又凑近一些，“嗯？还是说，刚刚你是真打算写情诗？”
苏祈呼吸一滞，慌乱不已，“……我、那……”
不等苏祈回答清楚，他又勾了嘴角，步步紧逼，“那，写给谁？”
她一时语噎。
她只好磕磕巴巴，别过脸去，“……反、反正不是写给那天你在学校遇见的那位男生的。”
赵默愣了下，“哦？”
苏祈想起闻心的话，顿了下，老实解释起来，“我跟他没啥，真的！你、你别想多了。”
赵默笑开，“怕我想多了？”他又道，“苏姑娘，那我倒想好好问问你，那次为什么打断我？”
苏祈立即鬼机灵反问，“那你呢？你到底准备说什么？”
“说……”赵默眼眸含笑，意味深长道，“同屋而住、不清不楚呢！”
苏祈：“……”
我呸！
赵陌卿！
……你！
赵默瞧见苏祈气鼓鼓表情，突然挺想抬手捏捏她脸蛋。
他顿了下手，抿着笑意继续道，“好了，该你回答我了。”
苏祈咬咬牙，毫不客气开始还击，“我可不敢，万一又说错话……某人又得打翻醋坛子了。”
……！
呃……
赵默被这丫头说中心事，顿时有些挂不住。
他只好微微侧过脸，装作漫不经心道，“你不知道，有的姑娘就是挺受欢迎，没办法，防不胜防……”
苏祈嘴角抽搐，抗议道，“赵大人也有所不知，有的公子，就是表面云淡风轻，私底下酸气直冒呢……”
赵默拿她没法，笑着摇摇头，随即伸手轻咳两声，“其实吧，以前的赵陌卿还觉得自己挺大度的呢！”
苏祈逮到机会，鬼机灵凑上前，“那赵陌卿大人，我可以唤你阿卿么？”
赵默忍俊不禁，抬手就欲敲她脑袋，“哦？爬的挺快？”
苏祈逗他，“那喊你阿卿哥哥？”
赵默呼吸一窒，手在半空僵住。
苏祈眨眨眼凑上前，“你很喜欢这称呼？”她又立马啧啧道，“男人呀……”
赵默：“……”
这丫头！
看到赵默既无语又宠溺的笑容，她不禁甜甜道，“阿卿哥哥，你知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吗？”
赵默忍无可忍，附在她耳畔道，“我说苏姑娘，劝你不要大晚上招惹一个喝了酒的男人。”
苏祈咯咯直笑，飞快跑开，“阿卿哥哥，我怎么招惹你啦？”
赵默被她一口一个“阿卿哥哥”叫到心颤，正准备一把拽住她，却听到苍周大喊，“赵、司，……酒没啦！要不要我再挖一坛？”
赵默叹口气，朝亭子走近，“你们几个家伙，今儿真是好兴致，也不怕明天醉得起不来。”
他上前拍拍何文祯，“何大人，我劝你还是少喝一点，我明儿准备带你去个重要地方，见一个重要的人。”
本来瘫坐地上醉醺醺的何文祯身子一僵，瞬间清醒。
他酒喝多了，身子有些虚，忍不住微微发颤，一把抓住赵默的手，不可思议道，“……是、是……吗？”
苍周疑惑着晃了晃神志不清的脑袋，“……啥……？”
西门乐也凑了过来，“哈、嗯……？”
赵默朝苏祈淡淡一笑，“阿祈，你要一起吗？”
苏祈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莫名紧张起来，郑重点点头，“嗯！”
“赵大人！我也要！”西门乐举手。
“赵司，我、还有我……”苍周也晃着手。
赵默意有所指道，“槐青酿虽还有两坛，但还不到时候，所以，今天你们就喝不到嘴里了。”
“若实在馋得不行，那我去玲珑坊拎几坛孤品桂兰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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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摘自《野有蔓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