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伴激动不已的神情,耿实忠终于意识到娃们不是在逗他玩,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他赶紧转身跑回小房间,拿出老伴平时用的铜镜照了照。
“娘呀!”
看一眼就吓得把铜镜扔桌上不敢再看第二眼。
镜子里的自己,那是十年前的样子哩。
此时也急忙跟进屋的乔兰花颤抖着声音:“老……老伴,宁郎中说得对,那人参可是稀罕物啊!”
耿实忠的心情就跟踩云似的轻飘飘,他才回过味儿来是怎么回事,心脏顿时呯呯猛跳:“是是,他说得没错,我才吃那么一点点须根就……可是老伴,我这……咋,咋出门,人家看到我这副样子不奇怪?”
“只能白天出门的时候先戴顶帽子,再往脸上抹些黑灰。”乔兰花心里也突突呀,一天六个鸡蛋能藏住,山上打的大野猪也有说法。
可人能活生生的返老还童,这谎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编排。
听到老伴的话,耿实忠乐呵了起来:“对,就按你说的办。”
“老伴你别动。”
老头子不笑还好,这一笑,乔兰花竟然看到他满嘴白牙。
好家伙,那口快要掉光的牙齿竟然也长出来了。
乔兰花赶紧拿起铜镜给老伴照照:“瞧瞧你的嘴,以后可不敢再这么笑了!”
耿实忠打眼一瞧,吓得又本能地捂住嘴。
他……他竟然像新生儿似的重新长牙?
看着老伴一脸惊慌的样子,乔兰花只能强行让自己镇定些:“别怕,你平时别笑,脸上抹灰,出入戴着帽子,不细心的人看不出来。”
“……”
耿实忠点点头,他觉得无论遇到啥事都有老伴在,她总是能拨开云雾给个主意,这个时候,他的内心也就跟着笃定了。
“老伴,那你也吃一根须,吃了身体好才有精神头照顾娃娃们。”回过神来他立刻提议。
“我晚上就吃。”
乔兰花的心已经平静了许多:“看来这棵人参咱们不能轻易卖,这么厉害的稀罕物,咱得好好用到实处。而且它的用处也不能告诉儿子们,物贵惹祸,我不是不信任他们,是……”
“我明白的,你放心。”
耿实忠都这把岁数了,人性的善恶他也看过不少,为了家庭和睦,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老两口又嘀咕了一会,更加警惕地把人参藏藏好。
在这段时间里耿福三兄弟已经来到慈幼院,他们来之前还去大伯耿实柱家借了独轮车。
这车很有年头,是当年耿实柱在里正大人身边得的赏赐老物件。
乔兰花从小屋里先出去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听到儿子们问老伴的去处,也只是淡淡答一句:“他去换身衣裳。”
而娃娃们又个个机灵,一般情况下奶奶不往外说的话,他们也不会多嘴,继续吃花生就好。
很快,耿福三兄弟就把花生装成袋,整整齐齐的码到了独轮车上。
光这样肯定不行,还得在布袋外面加层柴火,把里面的袋子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出来。
“行了!”
一切准备好后,耿福满意地围着检察一番。
这时候三兄弟才看到他们的老爹从后院那边走来。
喝,好家伙,大晚上的戴个大草帽子,脸上还涂了不少的锅灰。
三兄弟顿时有些傻眼:“……”
紧接着又有点好笑。
“爹,你捂这么严实做啥,怕被土匪抢去做媳妇吗?”
耿寿问完,三兄弟都不由得笑起来。
被乔兰花喝了句:“哪来这么多话,还不快点出发。”
三兄弟只好憋着笑,行行行,上路吧!
大虎赶紧去把慈幼院大门拉开,轮独车由耿福拉着,福禄和福寿一边一个推着,老爷子走在最后面压阵,小分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看着老伴和儿子们走远,乔兰花回身让大虎赶紧合上大门。
她得赶快去拿香来院子里烧一烧拜拜老天爷,可得保佑老伴和儿子们平平安安归来。
……
耿实忠父子四人拉着独轮车顺利出村后,一口气走了十来里地。
生怕路上遇到土匪或者是流民,他们连灯笼也不敢打,幸好夜空里有一弯月亮照着路面,聊天自然是越小声越好。
“爹,前面山包拐弯处好像有亮光。”
换到前头拉车的耿禄突然说话。
他拉车的动作也急时停住,父子四个没来由地屏住呼吸观察了会,确实有亮光。
就在一个山包拐弯处,很快就要到了,而且看对方的速度很有可能是马车。
大家的心顿时都提了起来,不知道来的是官还是民,又会不会是土匪。
眼看躲已经躲不掉了,耿实忠只好沉声道:“别慌,咱没偷没抢的,就说进城卖柴火。”
不过卖柴火去那么多人,就显得太过重视得异常了!
他忙叫耿寿和耿禄躲到路边的枯树林里去,只留他和耿福,儿子拉车,他在后边推着。
这一切刚刚准备好,对方的马车已经驶到面前来。
“驭!”
车箱里的人突然让停,车夫便急忙停了下来。
耿实忠他们假装不当回事,提着紧张的心情想继续往前走,对方却撩开车帘叫道:“耿大爷,你们这是去哪儿?”
没想到坐在车里的竟然是刘员外家那个护院阿乐。
耿实忠怔了怔,他小子怎么有资格坐在马车里面,就有点懒得理会,又想及时脱身便答应道:“进城卖柴火哩,你这匆匆忙忙的回村?”
阿乐满脸苦色,竟然让他们等会,然后从马车里下来径直走到他们父子身边。
此举把耿实忠吓一跳,生怕他伸手摸柴火下面是啥。
却见阿乐站定后鬼鬼祟祟地环顾了下四周,才小声道:“大爷,大哥,跟你们透个底儿,刘老爷早上带进城里那颗猪辰砂,被骗子骗了!”
“啥?”
听到猪辰砂竟然落得这么个结果,耿实忠和耿福不由得心疼。
那可是好物呀!
“你家老爷不是个人精吗?他也有让人骗的时候?”耿福顿时没好气,眼前这小子到慈幼院闹事的时候被他们兄弟三揍得不轻,现在见面叫大哥了!
阿乐道:“刘老爷是精,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儿他被一个郎中做了局骗走了猪辰砂,他急得跟人打架被关进了衙门里,所以叫我回来接大夫人去城里请她哥帮忙求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