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老爷不愧是正直的好官,断案也很有自己的法子,并没有受到嫌疑人的干扰。
最终定了罪,将赵仁和赵卓抓进了大牢。
至于赔偿,因为赵家人也受了伤,就没有要求。
赵家人的伤,究竟是谁下的手,虽然县令没有明说,但胡小宛也知道他肯定已经料到了。
因此对于这个判决,胡小宛没有任何异议。
倒是王翠花,她一共就这两个儿子,都进了大牢。
她虽然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媳妇,今后也指望不上了。
看到赵仁和赵卓被抓走,王翠花忽然扑向胡小宛,一双手紧紧掐住胡小宛的脖子,癫狂道:“胡小宛,你不得好死!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绝对饶不了你!”
“大胆!”县令怒道,“来人,押住她,打二十大板!”
捕快们立刻上前,可王翠花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死死抓住胡小宛的脖子不放。
眼看胡小宛脸色涨红,秦舟也顾不得这里是公堂,直接一把握住王翠花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掰断了。
“啊!我的手!——”
王翠花捂住手臂歪倒在一边,可即使是这样的疼痛下,她居然还举着断掉的手对县令道:“大老爷,您看,秦舟会功夫的,他就是这么伤了我两个儿子的啊!”
秦舟抱住猛烈咳嗽的胡小宛,恨恨地对王翠花道:“真是个疯子,难怪你的两个儿子都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渣!”
县令也叹了口气。
赵家人如何纠缠胡小宛的,之前只是听胡小宛说,这下算是眼见为实了。
就算秦舟真的动手,也是为了救胡小宛,否则胡小宛今天非死在这公堂上不可。
他一扔令牌,道:“二十大板,打!若再扰乱公堂,丢进大牢!”
王翠花边挨打,边哭喊道:“什么父母官,我看是狗屁官,我们是冤枉的啊……”
可百姓们欢呼的声音比她的声音还大,“大老爷威武!”
秦舟扶着胡小宛站起身,问道:“小宛,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胡小宛摇摇头,只是咳嗽,没有说话。
县令退朝,不多时,捕头走向胡小宛和秦舟,道:“大人问胡姑娘情况如何,若是严重,可让县衙的大夫医治。”
胡小宛虽然想说不必了,但秦舟还是拉着她跟着捕头走了。
等到胡小宛在内厅坐下后,她喝了口茶水,终于说得出话了,“我没事了,还是赶紧出去,别让乡亲们着急。”
只是她的声音嘶哑,听起来十分可怖。
秦舟用下人送来的手巾给她擦掉脸上的脏污,然后小心擦拭她的脖子。
胡小宛的脖子此刻已经一片淤紫,秦舟轻轻一碰,她就忍不住抽气。
但秦舟还是狠着心去捏她脖子上的骨头,问道:“骨头疼吗?”
胡小宛是医生,知道秦舟的意思,就清晰地表述出来,“有些疼,但不影响活动,问题不大。”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胡小宛看过去,见不止是县衙的大夫,还有县令和另外一个女子,以及一些随行的捕快,都进来了。
见到这么大的阵仗,胡小宛以为还有什么情况,就要起身。
结果那女子立刻上前搀扶住她,安抚道:“你坐下就是,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看看你。”
“是……”胡小宛坐下,神情还是疑惑。
那大夫自顾自上来给胡小宛检查,那姑娘就道:“胡姑娘,失礼了,我叫谢薇,从父亲那里听说姑娘的伟绩,便来拜访。”
“哪里称得上是伟绩……”胡小宛觉得夸张了,“倒是要再感谢大老爷,若不是大老爷公正,只怕我们也少不了那二十杖。”
秦舟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倒是县令笑出了声,“原来姑娘知道?”
胡小宛道:“赵家人的伤,确实是我们做的,但大老爷在公堂之上包庇了我们,请受小宛一拜。”
她要起身,再次被县令阻止了。
“虽然是包庇,但本官认为并无不妥,”县令捋了捋胡子,“关于强暴妇女的刑律,我国尚不完善,但刑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官有自己的判断。况且这类案件,在水阳县尚且是第一件,当作杀鸡儆猴,也未为不可。”
胡小宛听了,由衷道:“大老爷实在是让小宛肃然起敬。”
这种情况下,有多少人能做到他这样?尤其是在这样的时代。
大夫道:“胡姑娘的伤势并不严重,我这有化瘀的药膏,按时涂抹,不多时就能好了。”
秦舟接过药膏,谢道:“多谢,我来涂吧……”
谁知,这时谢薇道:“或许唐突,但不知可否由我来为胡姑娘上药?”
胡小宛一怔,看向谢薇。
这姑娘看起来比自己还年幼些,却已经肤如凝脂,眸若晨星,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更是柔软忧郁,如春风吹皱了湖水。
她意识到,她应当是有话想对自己说。
秦舟似乎也注意到了,就将药膏放在了桌上,“那就麻烦小姐了。”
一行人离开房间,留两人谈话。
谢薇拿起药膏,轻轻为胡小宛涂抹,几次开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胡小宛轻声道:“小姐可是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谢薇给胡小宛上药的手一顿,戳得胡小宛一疼,硬是被她忍住了。
谢薇注意到,连忙收手,这才苦笑道:“胡姑娘果然敏锐。”
她这才低声诉说,“是去年的事情,在我及笄的那天……有一个已经及冠的表兄弟,在我如厕时将我堵进茅房……”
她话未说完,就被胡小宛握住了手,“那不是你的错。”
谢薇吸吸鼻子,露出一个笑来,“这件事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所以今天听说你的事情,我很震惊,就想来看看你。”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看上去就很健壮的女人,但我发现你和我一样,也会害怕,一样普通,我就受到了鼓舞。”
“或许我还是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我会学着释怀,并且如果身边有人发生这样的事,我会帮助她,而不是像那些人一样落井下石。”
胡小宛握住谢薇的手,眼睛湿润,却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说明我这么做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