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从地府出口离开,负责拘魂的黑白无常相望看了一眼,像是默认了一件事。
禾晗昱回到家,大夏天先是拿出两张厚被子,躺进去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想和鬼王继续扯上关系,可脑海里都是有关鬼王的画面。
凌晨几点她才不知不觉睡着。
躺在她头边的猫又恢复了人身。
鬼王轻叹一声,怜爱地握住禾晗昱冰冷的手,“何必来地府受苦。”
阳气温和不燥热,禾晗昱很快感受到身体回暖,踢开了被子。
“安心睡吧。”
次日清晨,禾晗昱都没有听见闹钟响。
而且身体也不再冰冷,反而泛着一股热意。
难不成是阴器收服之后获得的阳气?
她迷迷糊糊起身,鼻腔间闻到一股不算浓郁的木兰和蒿草的味道。
禾晗昱第一反应是难不成鬼王来了?!
鬼王进她房间干什么了?
她下意识地撩起被子看了里面一眼,还好,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一旁默默观看的鬼王:“......”他又不是流氓!
——
“鬼王为什么要你去呢?”
禾晗昱一进门就听见组长在问徐吟慢。
徐吟慢摇了摇头,“我都没有见过鬼王。”
“禾天师,鬼王已经对你厌倦了。”组长探出半颗头,开着玩笑说,“鬼王要换监管者了。”
禾晗昱:“......”
她内心在咆哮,厌倦了就不要找到我家里来啊!
她今天晚上一定要在家每个角落都贴上符纸,这样鬼王进来她就能感受到动静了!
“感觉不舒服就赶紧出来。”禾晗昱提醒,“不然身体会出问题。”
徐吟慢走后,进来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看起来得有六十多岁了。
禾晗昱认识他,这位叫郗彭魄,是她的房东,就住她楼下。
“您是被什么缠上了吗?”
郗彭魄立即摇了摇头,嗤笑道:“我怎么可能被脏东西缠上?我才不信那些。”
他当时没有留禾晗昱的联系方式,来这么远想发脾气又忍下来,语气也有点冲,
“我来是告诉你,你家刚刚有动静,还特别大。”
禾晗昱疑惑地“啊”了一声,按理她家只有一只猫,贴着的符纸也没有感受到有恶鬼入侵。
难不成是鬼王?
如果是鬼王的话,她反而没有那么担心。
她和组长打完招呼就回了家,家里还是和走前一样的干净模样,猫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睡觉,都没有出来。
空气中没有鬼王的气息,也没有黑气。
“您会不会听错了?”毕竟对方上了年纪,可能误听。
而且除此之外,禾晗昱也想不到家里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郗彭魄看着无异的家,虽说他不想承认自己可能误听,可现在也拿不出证据。
“算了,下次我录音。”
禾晗昱关上门又加了许多符纸,如果是恶鬼,她没有理由感受不到。
她还是决定安装个摄像头,安装好后她才回了天师局。
“家里没事吧?”组长关心地问。
“目前来看没事。”毕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能力早已不像小时那般弱,需要日日担惊受怕。
“有事情可以来找我。”组长很义气地碰了碰她胳膊。
禾晗昱轻笑一声,答应下来。
夜里禾晗昱不知为何会梦到许久都不曾梦到过的森山。
她也忘记自己几岁的时候,家里人把她交付给门外那位自称是“大师”的男人。
大师说她命格不好,继续待在家里会不利于事业的蓬勃发展,很急迫地想要把她带走。
禾屛天师局本就在愁如何要恢复往日盛况,听大师这么一说当下立即同意把禾晗昱交给他。
可不能因为一个人毁了他们几百年的心血。
禾晗昱一开始很害怕,她当时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而且面前的男人一身黑,眼神深沉嗜血,看起来很像是犯罪分子。
她有想过半路逃跑,可她没有归处。
幸好那位大师没有对她怎样,在背着她上山时反而还说:“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被带走后禾晗昱其实压根就没有见过那大师几面,仅见的几面对方会教她如何运用阴气,她第一次对自己深恶痛绝极阴之体有了改观。
所有时间她都居住在山上,山上有一座看起来废弃的道观。
不过没有人针对还有饭菜吃饱,她不觉得比在禾家住差。
最重要的是她待在那里竟然很奇迹般的活到了二十岁。
阴气重的她从出生就听到有人说她活不到十岁。
她有想过大师或许是真的大师,不像上次一样是坑蒙拐骗的假大师。
她下山,还是那大师说这里已经不足够能帮她续命了,让她去山下捉恶鬼续命。
然后就稀里糊涂的下了山,听着对方建议进了震鬼天师局。
梦里她已经忘记了大师的样子,可不知为何那一身黑衣让她莫名把大师模糊不清的脸想象成了鬼王。
鬼王那张脸放大,身体还亲密接触着教学,禾晗昱一下子就惊醒了。
惊醒过后手机紧接着响了起来,是比她还苦命的组长。
“森山着火了,好像是阴火。”
阴火只有他们天师和地府的鬼魂能看到,最重要的是阴火不会损害人间正常的东西,也不会引起火灾。
阴火只能损害到阴气重的物品。
组长半夜给她打电话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禾晗昱还在想能发生什么,下一秒就听组长说:“那里你之前好像住过”
禾晗昱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
她阴气重,那些阴火的确可以燃烧她的东西。
“你是不是得罪鬼王了?”组长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不然哪个恶鬼敢来天师头上撒欢?”
组长如此猜想,也是他还记着鬼王不让禾晗昱去地府的事。
何况禾晗昱名声早就打了出去,哪个恶鬼不得见了让绕道走?
禾晗昱:“......”她只是不听话多下了几次地府,鬼王没必要烧了她的老窝吧?
“我自己上去看看。”
睡在一旁的鬼王早就跟着禾晗昱一起醒了,他本来还在心里怒骂那个组长,有事没事的老喜欢半夜打扰禾晗昱睡觉。
怎么就不给其余天师打电话呢?
然后他就听到后山起火的事情。
鬼王也瞬间清醒了,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鬼敢烧他的地盘?!
他最近不在地府,是不是地府已经要造反了?
看着禾晗昱收拾好出门,鬼王也紧随其后,准备看看到底是谁在违背他的指令。
上次的奈何桥投胎都白看了吗?
森山全都是大片的绿植,没有人可以行走的路,禾晗昱在山上住了十五年,也没有见过大师以外的人。
到了破败的道观,禾晗昱恍然间还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阴火将那仅存的一间房烧的破败不堪,其实也没有留下些什么重要东西,可毕竟是充满回忆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里会吸引鬼来放火?
禾晗昱不敢走进去,阴火她无法扑灭,一个人站在幽幽青色鬼火前显得格外苍凉无助。
恍然间她觉得这鬼火和在鬼王府看到的一样。
她试探着释放不充足的阳气,可在阴火面前她的阳气太过于弱小。
四处打量,也没有看见恶鬼的身影。
夜里的一股风穿过茂密的树林,到禾晗昱面前时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像飞蛾扑火般扑向了那着火的地方。
禾晗昱感受到那股风时心里就隐隐有了猜测。
回头,鬼王已经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了她身上,眉眼间满是担忧,“没有被伤着吧?”
禾晗昱看着鬼王漆黑幽深的瞳孔不说话。
鬼王对她的关怀总是太越界了。
鬼王看她不说话已经开始伸手打算自己检查,禾晗昱匆忙握住那只看起来要伸向她衬衣的手,
“我没受伤。”
鬼王的手没有往前却也没有收回,禾晗昱下意识就懂了鬼王的想法,“刚刚只是看着我住过的地方被烧有些呆滞罢了。”
“不是在犹豫回答你的问题。”
鬼王这才放下心来,他在来时就把山上周围查看了一圈,没有看见恶鬼,可能是跑了,也可能不是恶鬼,而是地府的人员。
“别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放阴火的人。”
在禾晗昱头上动手,不就相当于在他的头上动手吗?
组长在一开始还猜想过会不会是鬼王放的火,可禾晗昱站在鬼王身旁,只希望不是鬼王。
而且她感觉也不是鬼王。
禾晗昱和鬼王走进她曾经住的那间屋子,发现床和一些基本用品已经被烧毁的差不多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幸免。
禾晗昱的眼神停留在了被烧毁的衣柜。
衣柜门脱落,露出了里面的床被。
那里放的是大师的床被,因为大师不常回来,禾晗昱还特意拿真空袋装了起来。
如今竟是连她都没有用过的床被都被烧毁。
她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个震惊的想法——大师压根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