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安绪低头看着自己的新身体,满意的笑容刺痛云石的内心。
“你身为家神,不去保佑日夜供奉你的人,而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代替主人家儿子,你算哪门子神,你和那个邪神有什么区别。”云石大声指责他,心里的愤恨憋的他难受,从今以后吕安绪还是那个吕安绪,但只有云石知道,吕安绪已经不是吕安绪,往日的好友包括家人都不知道眼前的人已经被一招狸猫换太子换掉。他一想到面前这个假货要替代吕安绪的一切心里就一阵发麻,他会挽着吕安绪的女友,会代替吕安绪和朋友们打招呼和父母相处,他今后的一切都是吕安绪的,这本该是属于吕安绪的。
“我就是吕安绪,不论以前,只看现在。”‘吕安绪’抬头看过了,语气里透着尘埃落定的轻松“他本该就要死的,在他母亲把邪神带来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死亡,我只是看着可是一点都没插手。我知道妖王和会馆的规矩,我可没有主动迫害人类,只是自私的看着悲剧发生然后占据他的身体而已。”
“如果没有猜错,邪虫是你引诱吕母拿到手的吧?”腊梅拉住暴怒的云石,问道。
吕安绪朝腊梅看来,青春的脸上洋溢着开朗的笑容。
“你别拿那副笑对着我,恶心。”腊梅冷淡开口,吕安绪也不在乎,他收起脸上的小,无辜的脸确实是一个加分项。
“姐姐可别乱说,我可是严格遵守妖精法则的。”
腊梅赔了一声“你可别在这儿恶心人了。”
他没有去害人,他们没有理由去讨伐他,吕安绪十分满意自己的新身体他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在太阳下生活,他再也不用蜷缩在那个小小的四方天地他终于可以和其他妖精一样可以自由自在,虽说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但这也足够了。
“你…”云石被惊鹊和夏藤拉住,他只能不断的咒骂现在占据这个身份的吕安绪,恶毒的话语从云石嘴里冒出来,他从来没想过他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妖精有滔天的恶意。
腊梅挡在云石前面阻隔他和云石的视线,“前辈好不容易才得到身份,晚辈在此祝贺前辈
秀添慈竹,荣耀萱花。”
吕安绪脸色轻松,他心情极好“到也用不到这么好的祝福,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就好。”
惊鹊没理他,既然邪神已经清除,现在吕安绪也算回归正常生活,他们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再待下去,惊鹊带着云石离开这个小院。路上她愤愤不平,这次竟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她心里悲催但没有在云石面前表现出来,云石把吕安绪挡做朋友,现在还是不要轻易戳他痛处的好。
云石一路上心情低沉,他一直以来都是站在妖精的视角谈论看待问题,但他偏偏认识了吕安绪,那个开朗阳光心无城府的少年。
“别想了。”夏藤拍了拍云石的肩膀。“我们妖精存在这世上,总有几个与众不同的族群,我们不能剥夺他们生存的权利也没有理由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他们没有违反妖精守则我们不能随意处置。”
云石摇头把脑海里的想法都晃出去“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怕,身边的人不知不觉的的被换掉,对他们的家人来说会不会太过残忍。”
“我们是妖精,注定无法和人类共情,融入这个世界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云石,我们终究还是为自己而活。”惊鹊劝道,他们只是作为旁观者,对整件事情的发展心里只有唏嘘和不可置信,只是作为一个看书人震惊于故事的结局,但云石不同,他和故事中的人发生了交集,有了感情的连接,他把自己当成故事中的一员。但妖精于人类终究有壁。
乌云毫无征兆的笼罩在上空,村民都争分夺秒的把道路上晒得稻谷收起来。人们急急忙忙的来回奔跑,于一场雨赛跑。
惊鹊他们跑到家,刚进门豆大的雨点就砸在树叶上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滴两滴三滴,而后是数不清的雨点在地面汇聚成流,雨一下一停,风倒是来势汹汹。
“下雨了,许诺我先送你回去吧。”云石到家看见许诺局促的坐在廊下玩手机,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是不是不太礼貌,早知道就留下来陪着他,反正他到那里也没有。
许诺看了眼黑下来的天空,点点头“行。”
云石和许诺一人一把伞走在滴滴答答的小雨中,“吕安绪怎么样?”
“他怎么了?”一道轻柔的女声从他身侧传来,许诺错愕的转头身边的云石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腊梅。
腊梅看着许诺,她眼里好似一道漩涡把许诺的眼神紧紧吸引住,有好似有无边广袤的田野任他发泄,好似一望无际的星空尽头彰显的宇宙的奥秘,他好像什么都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他就这样呆呆的立在原地不知云云。
“他看起来还不错。”云石故作轻松的说道。
许诺回神,梧桐树上掉落的小圆果不停砸在伞上,他加快脚步走出树底下,“那就好。”许诺扣了扣屁股,昨晚光屁股睡觉被蚊子咬了,那个地方痒痒的。
真是的,他怎么在树底下站怎么久,也不怕树上掉落的树枝把他们砸死。
云石嫌弃的看着许诺的动作“你咋大白天的在外面扣屁股。”
许诺回头,做了个鬼脸“我昨晚裸着睡被蚊子咬了,痒死我了。”
“你也喜欢不穿衣服睡觉。”云石激动的原地跳,像找到知己般激动。
“光着睡超级舒服,我是不穿衣服睡觉教。”许诺边说边走,走着走着就面色神秘的朝云石靠去。“我给你说个事儿,我前几天撞鬼了,还是个色鬼,吓都要吓死我了…”
两把雨伞时不时撞在一起时远时近,伞下的少年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云石会快回家,他感觉全身无力,脑子晕晕的。惊鹊找了药让他吃了云石就上楼睡觉,这一觉睡到下午五点,他还惦记着许有德家的半个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一个女人坐在自己床边,脸庞透露着温柔,云石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的手摸上额头时那股温暖的触感瞬间吸干他身上的疲惫。
女人坐在他床前,帮他掖好被子就一直看着他,云石努力想要看清女人的脸,他强行收拢意识,女人笑了一下,准确的说是云石感觉女人笑了一下,她附身在云石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轻柔的好似天边一抹抓不到的云彩。
云石睁开眼一张胡子拉碴的大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寻鹿,你怎么在这儿?”云石嗓子发痛,这是要感冒的前兆。
寻鹿双手抱胸“我一直都在这呢,你们送那个小鬼走的时候我也在。不过我马上就不在了,我要回家了,特意上来给你告个别。”
“他们呢?”云石撑起身子,问道。
“在下面,好歹认识一场,我们还是正式告个别。”寻鹿不再是他们初见时那副无所事事游戏人间的样子,云石好像在他身上看出一种落寞,一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落寞。
“那再见。”云石刚睡醒脑子懵懵懂懂的就说出再见,寻鹿好似集龙珠一样非得集齐四人的再见,他故作轻松的一笑,窗户砰的一声巨响响起,窗户打开,屋内已经没有了寻鹿的身影。
拜寻鹿所赐云石把那个女人归结为自己的一场梦,他没有都想,夏藤正打算上楼喊云石,云石就摇摇晃晃的走了下来。
“你怎么样?”夏藤问道。
“好像有点感冒。”云石声音变得沉闷闷的,但这阻止不了那半只羊发出的诱惑。
天气完全黑下来,雨不下了,但压低的乌云和低飞的燕子都预示着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许有德收了场后就把所里的活放下回家准备晚饭,所里的警察哀声怨道,人手本来就不够,现在许有德又要提前离开最主要的是今天刚发现的一场重大刑事案件。许有德不管,他脱下警服头也不回的就离开,所里的人都猜测许有德回家干什么,只有小警察知道他今天请了那四个年轻人吃完饭,但他没说,因为他也要回家吃饭了。
一大锅羊肉汤在炉子上咕噜咕噜的冒泡,屋里被羊肉的特殊香气塞满,温热的蒸汽朦朦胧胧的飘在房子上方,许有德把窗户都打开屋里还是无比闷热。他背上被汗水打湿,但还在不停的忙碌着。
惊鹊他们到的时候许有德正把锅里的最后一张饼弄出来,葱油饼被许有德烙的酥酥的,一口下去能听到声的那种。
“许叔我们来了。”惊鹊走到院子里就扯着嗓子大喊,她一进门就闻到羊肉汤的味道了。肚子咕噜咕噜的,惊鹊咽了口口水才进到屋里。
“来了来了,快坐,刚刚好,饼刚出锅。”许有德把饼端上桌,一张四方桌,桌上有的只有许有德自己腌的咸菜油浇的辣椒碎和刚出锅的饼。
许有德拿出碗,惊鹊和腊梅上手帮忙,五个人又说又笑的围着一张四方桌说说笑笑,冷清的家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吃饱喝足后,五个人收拾起来就是快,他们坐在沙发上,许有德笑眯眯的看着几人,惊鹊只觉得那眼神里有说不出的东西,她被盯得发毛,端起茶杯躲避许有德探究的眼神。
“别装了,昨天你们去过吕梁家里吧?”许有德开门见山的说道,直接的让夏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夏藤咳了一声,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一个研究地缝一个好奇屋顶结构一个专注于数沙发垫上的流苏。
“我们却是去过,许叔有事吗?”夏藤不知道许有德是从那里听来的风声还是猜的,但现在最主要的是他目的是为了什么。
许有德叹了口气“我于吕梁认识几十年,小凯也我看着长大的,别说他们的人,他们的骨头摆在我面前我也认识。今天山上水潭里一共挖出来五具白骨,其中三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有德也许是常年一个人呆在家中的缘故,客厅里只有一个灯泡掉在餐桌上面,诺大的客厅显得昏暗无比。灯光照在许有德身上,平白无故的给他增添了一层虚假的面纱,就像是今晚的热闹一样。
“我们是为了许诺才去的。”夏藤打破沉默,屋外的雨又开始了新的一轮。
“许诺?”许有德错愕的问道“那个小子怎么了?”
“他们在吕梁家找到一本相册并把他带出来了,但这几天频繁的做噩梦,他们害怕了云石就自告奋勇的表示要帮他们把相册重新扔回去。”夏藤瞎编乱造的本领张口就来,完全不需要酝酿。
“这个许诺从小胆子就小的了不得,但就是喜欢做这种作死的事,你说他欠不欠。”许有德听完也是对许诺这个不怕死的小子整的够够的。“吕安绪说水潭里的白骨是你们告诉他的。”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惊鹊插话道“他昨天疯疯癫癫的说什么能看见自家的家神,还跟我们描述那是个身穿黑色长衣的男人。”
惊鹊绝不允许吕安绪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她极快的撇清关系,否认的极快。
“也许他真是梦里梦到了呢。”夏藤说道。
“这不重要。”许有德点燃一支烟,悠悠的说道“你们昨晚见过崇焕了吗?”
“崇焕?他昨晚也去了吕梁家?”夏藤故作惊讶的说道。
许有德点头“他们发现了什么去了吕梁家,但问不出什么来。”许有德吐出一口烟,云石忍不住咳嗽起来,许有德立马把烟插在烟灰缸里掐灭。
“他们?还有人?”惊鹊反问,许有德只是点头,不在多说。
“其实今天叫你们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要你们帮忙。”许有德从屋里拿出来一个档案袋放在茶几上。
“这是吕梁一家三口失踪的资料,你们看看,这件事还请你们先保密才好。”